俚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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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是怎样炼成的

CB:鹤一期

纯有病,没文笔,魔幻纪实,认真你就输了系列。没有任何恶意。

看起来谁都被黑了但真正被黑的只有我自己。

里面审神者阿良就是我本人,不用怀疑。

这篇文里他们演的是幸歌

提早的情人节快乐。

手癌出没对不起。

愿意读下去的话,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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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期一振走进阿良的办公室、看到房间里只有鹤丸国永和阿良的时候,他背上已经起了一层冷汗。如果是分别见到阿良或鹤丸,他的身体都不会有这种本能恐惧反应,然而这种房间,这两个特定的人,就注定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

“啊,一期你来了,请坐请坐。”

阿良从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后露出半张脸来,朝他做了个颇为客气的“请”的手势——和平时出阵或开会时五指合拢的手势不同,这次,四根手指呈扇状张开。在本丸里,这算是审神者的最高礼仪,只有在第一次见到新刀——或这种时候,才会摆出的,“我都做出这个手势了你再拒绝的话是不是太不绅士太不忠诚了” 的手势。

一期调整过脸上僵硬的笑容,取下佩刀跪坐下身。阿良的目光转回到屏幕上时,他用一种近乎凛冽的目光刮了一下三米开外的鹤丸国永:哪怕在开全员大会时都毫不在意自己坐样的鹤丸国永此时居然像他一样老老实实的跪坐着,在膝盖上攥着拳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鹤丸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刻回报以一个复杂的笑容,一期感觉自己简直都能听见对方内心绝望的咆哮了。看来就和他想的是一件事罢,逃不掉了。

房间里除了阿良的手指敲打出的如雨不断的敲键盘声,只留下一期一声几乎不可辨别的幽叹。其实一期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那声哀叹,他以为是鹤丸发出的,心里还在责怪鹤丸的失礼。

“啊,好了。”

鼠标咔咔两声后,阿良站起身来,跪坐到他们面前,二话不说,先来了个标准得令他们慌张的土下座。坐直起身来,姑娘的目光飘忽不定,最后定睛在了两人之间的门缝。

“此日召二位来,是有不情之请相求,若能配合,不胜感激。”

这个开场白,两把刀简直都能像各自的名字一样背出来了。但打断主人讲话着实不妥,二人只好挺着背,微微颔首,像往常开会时接受任命般严肃。

“请交给我来。”

一期迅速回以平日接受下任务的回答。实际上,他比较想告诉阿良:无需介怀,他真的真的已经习惯了。三米之外的鹤丸显然陷入了一贯的犹豫中,最后还是省去那句关于主导权的宣誓,只压着嗓子说:“交——交给我吧。”

这么多次合作这样的“任务”,二人都心知肚明:谁占主导权谁就要倒霉。

收齐了两个许可,阿良点点头,从身后的办公桌上取过一个巴掌大的小黑本。那个封面都起了卷的小本子,鹤丸和一期都见了太多遍:阿良在哪里,那个小本子和一支笔就会在哪里,她随时会掏出它写下些什么。那个本子可能比这个办公室里的任何档案都要更加机密。

她翻过几页,清清嗓子。

“就……就是,很久都没有写文了,这样不太好,别的本丸的审神者开会的时候都有说了,所以我想着,我们本丸也不能落后。我会细细整理、争取做得好的,不过……很抱歉,我才疏学浅,所以不得不拜托您们二位……像,像之前一样。”

一期一振几乎能听见自己的笑容像玻璃样破碎的声音。

“那,那个……主啊,你看,你都写过好多我和一期的文了,偶尔换个人,给读者们制造点惊喜的话,岂不是更好吗?”

“这……” 阿良为难地望向一期,苦笑着摇了头,“我,我其实很久都没有写过你们两人了。鹤丸,你想想,你上一次来我办公室,是什么时候?”

鹤丸显然不想回忆这种事。一期挺直了腰,决定给这个想要偷懒的同僚一点教训:“鹤丸殿,只是个久违的任务而已,请务必怀着忠诚之心完成。”

“等等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真是吓到我了,话说我们两人来做这个任务不该是一起的吗?你没有资格说我吧。”

“您莫开玩笑了,” 一期连眼睛都不想瞄他,也不想看阿良,“我每天都要来这里。这些日子基本上都是和弟弟们演,所以您不知道。”

“……非常抱歉。”

鹤丸往旁边缩了缩。每天出这种任务,这位同伴居然还没有在战场上叛到敌军去,可见忠诚度非比寻常。

对整个流程倒背如流的一期没有理会鹤丸充满钦佩的感叹,毕竟眼下有更令他忧心的事即将要确认。

“主殿,愿闻其详。请布置下这次的剧情和设定。”

“啊,这……” 阿良翻着本子,撅起嘴来。这个细节一下子让一期微蹙起眉头:如果是相对普通的短篇或小中篇,他的主人一定是能口若悬河,将梗概和设定命令给他们。可这次,阿良久违地犹豫了。想起上一次她犹豫是为了哪个设定,一期掐着自己的拇指才没有直接站起身离开这个办公室。

她看起来真的十足苦恼。本着比她年长太多、又身为男性与近侍刀的自觉,一期探身向前,柔声引问道:“……请恕我直问,这次有人去世吗?”

阿良眼泪汪汪,迟疑许久,点了点头。

不出所料,完全不出所料。一期又脱离意识地叹了口气。

“容我提议,这次该轮到鹤丸殿了。”

“哈?” 一旁对这和谐的共谋景象惊得失去思考能力的鹤丸听懂了这句话,猛地站起身来,“这可是大惊吓啊 ,一期一振,这样是不是有点太不公平了?”

“恰恰相反,这样的提案已经是为您打了很多折了。” 一期扬起头来反驳,发现自己这样坐着,气势仿佛输了一截,便也起了身。二人身高相当,目光直直相对,几乎要刺出火花来。“我可是有经过精密的计算的,之前不就说好了,我死一次您死一次吗?但现在我的死亡率都比你高近三分之一了,这就是您所说的公平吗?”

“居然还计算这种东西,你真是吓到我了。”

“毕竟演死人很难,您不正是因此而总是千方百计撺掇主殿修改剧本吗?”

“你说什么呢!” 

“之前有一篇明明该是您死的,结果您让主殿的审神者朋友来为您求情,最后整个剧本都改了的事,我还记得呢。”

“哇,” 鹤丸像一只即将要开始搏斗的野禽一样,扬起袖子,“那要你这么说的话,有好多次你不也让你弟弟们来给你求情吗?要数的话我还一只手数不过来呢!”

“请不要把我和您混为一谈,吉光之名的刀不会干违背主殿的事。”

“除非你拿出证据,” 鹤丸咬着牙冷笑,“我今日是不会服的,新战场还等着我去拿下主导权呢。”

“您一定要证据的话……”

一期一振解开内番服外套,从内袋里掏出一张纸片。他展开那张皱巴巴的、折痕清晰的纸片,开始报出一连串标题。一旁的阿良听了几秒,睁大了眼,惊恐地翻着自己的黑色本子进行核实。念了一长串,一期停顿下来:“这是我死了的故事。”

“我都不知道我居然写了这么多……”

二人没有理会阿良的小声感叹。一期把纸翻过另一边,念了几个标题,把纸塞给鹤丸,“这是您死了的故事。且,别忘了,里面有一篇是我们俩都死了,有两篇是本来在剧本里您该死,但您找来别的审神者求情结果剧情修改了的。”

“……都说了不是我找的啊!” 鹤丸忽然委屈,“那是当时主跟她聊起来,她自己说看不下去了才让主改的剧情,我自己都觉得是个惊喜啊。”

“不管怎样,您不感觉该为这不公平的死亡率承担点责任吗?”

“你……”

“鹤丸殿,” 一期的手搭到他的肩膀上。没戴手套的手骨节分明,含着温度,沉甸甸撑在鹤丸的肩头,“您瞧,我们俩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难道不该互帮互助吗。”

“……虽然听着很有道理,但是谁想坐这种船啊。” 鹤丸扶额长叹。他男子汉的心里被点明起一种莫名的责任与正义感:纵使不想承认,但他和一期确确实实是共同面对了太多次这样的艰辛,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难兄难弟了,“好吧,好吧,这次就我来死。该怎样的死法才能惊吓到读者呢……”

“还有下次,下下次,和下下下次。” 一期说,“这是打折后的。”

“一期一振你莫得寸进尺。”

“那,那个……” 他们终于听见了阿良忍不住抬高的声音。直到他们俩各自回到相隔三米的坐垫上重新望向她,她才慢慢悠悠地说:“不知道你们争什么,可这篇新文,你们俩都得死。”

你看你急个什么。一期看到鹤丸用唇语说道。

知道不用自己一个人死了,鹤丸一副很高兴的模样。一期翻过一个不算粗鲁的白眼:看来这位同僚还是演得太少了。这种两人都得死的剧情,演起来难度非比寻常。

 “这次的剧情依旧是近现代设定,发生在公元一九六五年左右的虚拟国家,” 阿良重新打开本子:她的思路终于顺了,且刚才二人的争论又让她的本子多出了一页墨迹,“一期,你是医生,鹤丸是作家。今天暂时先不演,只是来和你们讲一些设定,你们要用接下来的两天做好准备,下周政府的新征结束后的休假期,我们正式开始。这篇文会比较长,整体较以前的都更艰难,还望二位坚持下来。”

 不再是嘻嘻哈哈的语气,阿良的音调严肃,与平日开会无异。他们知道,这种语气,就不再是什么搞笑的剧情了——虽然仔细想来,阿良极少写什么搞笑的剧情。

这是场真正的任务,无论对于阿良还是对于他们。鹤丸终于敛起开玩笑的笑容。

“会带来令你惊喜的成果的。” 他说,“我们会尽力,但能成怎样,还是看你,主。”

阿良摇摇头:“这是关于你们的故事,我写了剧本,不代表你们会同意。这个故事中有很多需要你们自己定夺的剧情,届时请二位务必按己心所选。”

“主殿,” 沉默许久的一期开口;他察觉到了这场会议的异常,“请不用顾虑,直接说吧。这次分别是什么死法?”

黑色的小本子从阿良猛然抽动的手中落下,砸在榻榻米上。她慌张,抓起本子,别开目光去,“这……这个,我需要单独和你们聊。今天召你们来开会,也主要是想讨论这一点。”

没有决定下死法,就来安排任务?连鹤丸都扬起眉头:这种做事顺序,可就不太像阿良了。

“什么啊,主,难道有大惊吓吗?”

“总,总之,” 阿良摆摆手,“我们先把主线剧情讨论下来,再说这个吧。一期,你的弟弟们这次也都要参与演绎,尤其是信浓、前田和平野,我明日会去找他们谈话。鹤丸,请你也传达烛台切、大俱利跟山姥切,他们在后面的剧情里也要出场,明日中午还望他们能腾出时间来一趟我办公室。”

无声地掰掰手指,一期与鹤丸交换过眼神:动用了本丸近五分之二的刀,这次任务大约不再是像之前那样,几天就能完事了。

“既是允许我们也参与剧情,还请主殿容我多言一句,” 一期微微欠下身去,“请慎重安排我弟弟们的剧情。”

这只是一句极其例行的客套,但阿良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爽快地许诺下来。姑娘沉吟几秒,也弯下身。“关于这件事,待会我会和你单独说的。……我想一下,今天我们先来试一试第一段吧。一期,你先等一下,今天试验的段落里,你没有出场,但我还是有些话要和你说。你先看一下剧本吧,我去和鹤丸讲点人物设定。如果你觉得有哪里是需要改正的,请写在纸上。”

她从办公桌上摸过一小沓打印纸,交给他和鹤丸,又和鹤丸使了个眼色。

待到他们二人都到了走廊去、纸拉门在他身后拉上,一期才开始看剧本。这次的剧看来也是波澜不惊。只有一小段,他甚至没有什么台词——全是鹤丸在回忆他,一个老作家在回忆一个——一个作曲家?他有些迷糊。一想到待会儿要目睹鹤丸把他那些怪难为情的台词讲述出来,一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不太擅长和鹤丸演这种剧情。平日在本丸里,两人算是好友,能互损也无需顾忌的那种,但似乎还未达到能随意说出这种亲密话语的关系。倒是前些日子里要和弟弟们演的剧情令他觉得轻松愉悦:很多剧情无需刻意演示,而就是平日兄弟们惯有的行为,而因为一些剧情,让平日总显得像大人样的个别弟弟向他展示了难得一见的孩子的一面,他甚至有点高兴被委派了这样的任务。

但和鹤丸演就不太一样了。他不太明白为何主人如此执念于他与鹤丸的故事。鹤丸是个好演员,他尽力去演的话也演得不差,却总归有种在演的生硬感,只有在一些细节之处,他们会忽然跟往常一样朋友般地互争互闹,才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次的剧本从开头就带了一种遥远的伤感,一期心想。上一次见到这种语调,还是在一篇他们俩都死了的故事。看着纸页间鹤丸怀念他的描写,他尴尬得不敢直眼看,又总忍不住地再看一行。阿良没有把鹤丸的台词写出来,只写了安排的鹤丸的动作与神态。看来这次不是同时死,而是他比鹤丸先死了。如果他真的比鹤丸先碎刀,鹤丸会不会记起来这次演戏?他胡思乱想道。

如果真的有一日离去,而被人如此念及,想必,也是不错的事。

他恍惚了许久才开始研究自己的角色梗概:一个热爱音乐的优秀医生,住在鹤丸的公寓。后面呢?是这样啊,他遇到了他的弟弟们——这个部分他有把握演得很好。然后啊,有很多意外降临了,他要和鹤丸一同去遥远的地方,有很多看起来比打仗还要艰难的事——他也还是有把握自己能演好这些的。后面呢?再往后面,剧情就写得模模糊糊、令他读不懂了。

“医生……吗。”

现世的医生是怎样的,一期还真不清楚。这两天得去上电脑研究一下了。正当他在规划着这两日的学习,门被拉开。鹤丸攥着剧本坐回到自己的位子,朝他摆了下手。“她叫你出去——” 他说着,眼中闪过意味深长的光,“讨论剧情。准备好迎接惊吓吧,一期一振。”

听语气,这不是句随意的口头禅。一期站起身,走了出去。在走廊死角,阿良正望着窗外,手指在窗棱上轻轻敲打。见他出来了,她欠下身。

“一期。”

“主殿。”

“这次也拜托你了。” 她欲言又止。

“不必如此客气,主殿。” 一期说,“您在剧本里没有写的,请在此告诉我吧。”

她苦笑:“你都看出来了,不愧是你啊。”

“毕竟已经演了很多次,对记住流程我还是颇有自信的。”

阿良走到他身边。“……我没写,主要是因为,我也还没有想好究竟该是什么死法。刚才我和鹤丸也讨论了一下,他说这种事该找你本人商量。”

“……商量?”

被人问“你这次想怎么死”,实在是过于奇怪的体验。一期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说:“我想主殿已经有了主意,请您先讲。”

阿良张张嘴,却迟迟没有发出音。她想了想,拉过他的袖子,示意他稍蹲下身,贴到他耳边:“我……我想到的,觉得你可能会生气,你先答应我,你不许生气……”

听见她说出她的主意时,一期一下子读懂了鹤丸那复杂的眼神。和他说完,阿良就往后退了几步,低头抬眼偷看着他的反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主殿,” 他露出体谅的笑容,“我觉得这个很好。主殿也定是深思熟虑过,才决定下这样的结局,不是吗?”

“我……”

“那个时候,确实有很多人是这么死的吧。” 他说,“是发生过的事,就没办法了,生命总归如朝露消散的。更何况,我想,这个结局,恰好是我最擅长演的感觉吧,毕竟经历过的话,在这种剧情上算是优势。”

“……我很抱歉。” 阿良轻声说,“鹤丸和我说你不会在意这个,但我还是觉得……这样的剧情,会不会让你觉得不舒服。”

“哈哈哈,这样说来,鹤丸殿还确实是很了解我的人。” 一期笑道,“是的,我不介意,主殿,请就如此写吧。”

“我也是考虑到,可能只有你才能演绎这样的感觉。”

“是吗,承蒙赞誉。”

“一期,” 她仰起脸来,“那到底是怎样的感觉?虽然很对不起你,可我需要你写一篇报告给我。——告诉我,那是种怎样的感觉。”

“我会将我记得的一切写给您作参考的。” 他抿起微笑,“所以,像之前那样,把玻璃扎进手臂,把手伸到煅刀炉来取材这种事,这次请不要再干了。毕竟,刀能再刃……人无再生。”

阿良低下头去。“接下来的剧情,” 她小声说,“拜托你了。”

“不负吉光之名,必将尽力。” 他把手放至胸口,许诺道。


“哦!你们回来啦,” 见他们俩进来,鹤丸挥了挥手上的剧本,“我已经练熟啦!怎么样?想现在就来惊吓一番吗?”

“那我们俩就先来排练一下吧,” 阿良把一期拉到一旁摁坐下去,“一期来做观众,点评一下。我来当那个学生。”

一期一直都有点怀疑鹤丸是不是在私下里帮着阿良构思了很多故事,不然为什么每次鹤丸都能比他快许多倍地熟悉并背下所有台词。学生进了公寓,见到了老先生,老先生要开始讲关于“吉光” 的故事了。想想即将砸下的一大堆肉麻的话语,一期几乎想要拔腿就跑。

“我本来想带着这个故事进坟墓的,不过我的生命比我预想得要长得多——真是个大惊吓!这个故事能有除我以外的人知道,实在也是成全了那个人的名声。……”

鹤丸背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目光锁到一期的身上。一期一振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看去。注视了几秒,鹤丸才眼神投向房间的角落,好像那里有一台正在演着什么的屏幕。他盯着那台屏幕,继续流畅地说了下去:“……我知道,可能在你看来,吉光只是个印在曲谱上的名字,只是个模糊而遥远的称呼。可我认识他,我认识一期。……”

这时候一期才反应过来,按照剧本,自己在鹤丸说这些台词时应该已经死了。或者说,鹤丸实在演得很好,那种看向遥远过往的眼神,那种有点空洞的、喃喃自语般的叙述,让一期相当自觉地知道了自己在剧中是什么样的情况。

他认识我。

可能故事并不是完全虚构的。有一天他碎刀了,鹤丸和别人说起他的语调指不准就是这样了。如此想来,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取代了剧刚开演时的尴尬。

“停!”

念白戛然而止,一直在本子上记录着的阿良扬起捏着笔的手:“停一下!好,现在,就是现在,一期,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哈?” 一期吓了一跳:一般来说,这样打断后该被问到的都是正在念台词的那方。可既然被指名问到了,他也只好老老实实回答:“有点……难过?”他强忍着把“好笑”这个词给咽了回去。

“难过什么?”

“啊,没,就是,按照剧情的话,我这个时候已经不在了很多年,但作为好友的鹤丸殿却在想念我,想到作为已死之人无法回应他,而且留他独自生活了那么久,所以有点惭愧吧。”

“那,难道没有开心吗?”

“开心……也有一点?虽然被人思念和思念别人哪一个更痛苦些,我也不清楚,可被思念总该是幸福的……”

钢笔在本子上刷刷记录着。阿良转向鹤丸,“你呢?鹤丸,你现在在想什么?”

鹤丸慢慢悠悠回过眼来,一副还未从自己的角色里苏醒的表情,看向一期。他本平静的嘴角缓缓描出一个温柔的弧度,他本怅然的眼中,一丝怀念的欣喜如初茶浮上雪沫,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怜惜,一期恍惚记起之前有个剧本里,鹤丸也是用这样的眼神注视他,只不过那时候是本丸设定,而且那一段他们俩离得特别近,他都能听见鹤丸的心跳声那么近,以至于他都没有细细感受被这种目光包围的感觉。

“我……在想我的故友。” 鹤丸回答,后半句却不像在回答阿良,而是看着一期的眼睛,以一种斩钉截铁的声音说:“我在想你,一期。”

一期一振花了五分钟来说服这真的只是在演戏,而且这句话指不准也是剧本里的一句,鹤丸只是在提前练习,至于他心里那诡异的——甜蜜的疼痛,一定也只是预先排练。

阿良若有所思地扔下本子,直接抱过了键盘。


“所以说,为什么是我们两人啊。” 

从阿良的办公室出来,已是午后。

“……这个嘛,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们俩的第一篇文是我写的。”

一期一振被这句话绊得差点摔下楼梯。

“您别开玩笑。”

“哈哈哈,吓到你了吗?这个是真的,” 鹤丸说,“你记得我们当时演的第一个故事,是关于第二把一期一振的?就是那个,主去隔壁本丸借了个小一期一振来演的?那个故事是我当时给主写的报告里提到战况和受取箱异常,主就此想到的故事。”

“……这样不算是您写的吧,明明是主殿的主意。”

“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但这些故事里有些台词,真是亏主殿想得出来啊。”

“觉得难为情吗?”

“……不好演绎。”

鹤丸朗声大笑:“是这样吗,这个故事让你不够入戏啊,看来我让主上帮你把前几章的台词先写好,是正确的。”

“前几章的台词?”

鹤丸把自己的剧本塞给他,只有第一页写了角色和故事的梗概,再往后翻,竟都是空白的纸页。

“这……您的台词呢?”

鹤丸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一期一振,人的脑筋和心可是相当奇妙的,尽情去享受它们带给你的惊喜吧。” 他伸手揉乱那头天青色的头发,“而且,说真的,如果你真的每天都要接这样的任务,你应该比我还要更理解这一切是怎么运作。主可不该给我们任何台词啊,这是我们自己的故事。啊,那几页纸就送你了,我去田里看一下稻谷的情况啦,明天还要去新战场,你也该做好准备了。”

本丸奥斯卡影帝像一阵白色的旋风样走了,留下一期一振抓着两份剧本,一脸呆滞。

“……觉悟吧……吉光之名可不是虚名!”

他伸手把自己的那几份台词径直撕了下来,往垃圾桶里一扔。不就是演场戏,他还非得别人写的剧本不成?既是自己本色出演的故事,鹤丸能自写自演,他一期一振也一定可以!

抱着满腔斗志回到房间,他打开电脑屏幕,计划着做点关于现世医生和疾病的资料调查,却不料手一滑把前两日的剧本给碰倒了,一大摞打印纸哗啦啦地倒铺在地上。收拾着,他翻开其中一本——前几日和药研演的一本。

——只有开头的几页有台词,后面的都只是空白的纸页。他这才想起来,确实有很多次,他们演到后来,就忘记了看剧本。

他坐回到电脑前。在开始查资料前,他照例去注册了个邮箱,注册了个新号,去到阿良的博客里,给几篇他剧本最薄却话最多的文点上个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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