俚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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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朝露3

CB:鹤一期

万年老坑更了,你们吓到了么。

上一次更新几乎是快一年前的事了……

过渡章,小一期没出场,是关乎鹤怎么来到本丸的。

原来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执迷于写鹤了么……

下一章将会是哲学的跟小一期喝五味子茶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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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得要死了——”

纵使鹤丸国永并没有没风度到在万屋里直接喊出来,审神者却仿佛听见他内心的抱怨般地回了头。

“我们才到这里一个多钟头。”她小声辩解道。

“一个多钟头这说法,未免有点笼统了吧?”近侍刀抱着手笑,“明明是两个钟头差五分钟哦。”

“……我马上就好啦!”

叹了口气,鹤丸看向自己脚边的篮子。里面各式各样的杂物简直要溢出来,经过精心摆设才不至于掉到篮外。他知道自家主人在现世的学塾学的建筑设计,用她自己的话说,“建房子的”。但除了买东西时总有办法往已经满当当的篮子里再找出空隙塞几样商品,他着实看不出她学的知识究竟用到哪里去——本丸屋顶漏水还是他和太郎太刀修的。一想想待会儿付完帐还得拎着这一大篮在太阳下走上一个小时,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听说过审神者糟糕的手气,但抽到离万屋那么远的本丸,倒霉也是分技术高地的。

(如果不想点办法,她大概会把小判全部用完吧……)

他将篮子提到她身边,对正四处张望着回忆自己还要买啥的审神者毫不留情地下了通牒:“从现在开始,你再买的东西就得自己拎回去了。”

“咦?!”她慌忙陷入新一轮的沉思:“我还有好多……”

“可以明天再来买呀?一次性买这么多,就算是我也拿不回去啊。”

“鹤丸!”

“五分钟之内不挑完的话,我就先走了哦?”

“等……哇!”

鹤丸看着她眼睛忽然亮起来,后背都发凉了:那是审神者见到自己非买不可的东西时才会流露的神色。

(太糟糕了点吧?!)

他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望去:一家药店,木柜台摆了个牌,上书:“五味子冰茶”。

“什么啊?”

“五味子冰茶!”她兴奋地拉起他的手腕,“在这里居然有卖这种食物!”

“吃的吗?”鹤丸多少来了点兴趣。他正盘算着给小一期带点什么吃的。这么新奇的东西,如果能带回去给他尝鲜,总是好事。

“简直是夏天必备。”说话的功夫,她把他拉到柜台前,“我在现世经常吃,可没想到能在这里买到……居然真的是冰沙!你尝尝!”

柜台上的小冰柜里放着试吃的小杯冰茶。审神者拉开冰柜,取出两份。鹤丸接过来:冰凉凉的一小口梅红色,闪着碎冰特有的光芒,像星星浸泡在黛赤的夜空。他仰头将那口冰茶含进嘴里。

(真是……令人惊讶的味道。)

让口腔温度骤降的冰气间,酸甜涩辛咸等味依此递减,互相交织融合,味蕾如被麻痹一样地接受了这混合物。咽到喉咙时,冰茶近乎常温,甜而不腻地滑过本因炎热而干燥的舌根,唇齿间却依旧是清凉。

在获得人类身体之后,鹤丸对食物几乎来者不拒——像青椒那样无法接受的纯属个别例外。他享受美食,也喜欢用味觉去感知他以前从未想过的世界。作为刀的时候,他曾无法理解为何人类对食物那般执着,甚至要专门去学习如何将一样若换做其他生物便是一口吞下的食材处理成别的形态。而如今,他对会做饭的烛台切发自内心地佩服,且视好厨艺为仅次于高超剑术的造诣。

(这么清凉美味的东西,能带点给他吃就好了。)

纵使心里这么想着,鹤丸自己却没有一分小判。

“哇——真是太棒了!”喝完自己的那一份,审神者欢呼了一声,问了店主价钱。“在这里居然能吃到冰茶,简直造福人类!鹤丸,你觉得怎么样?”

“嗯,非常好吃呢。”

“要不……”她一脸讨好地凑到他身边,两个食指相戳着,小声询问:“我们买两杯回去吃?……给那孩子也带一杯?”

自己没有一分小判又怎么样,达到目的根本不需要鹤丸自己费心思。不过就这样随意放纵审神者再买东西的话,他鹤丸国永在将来的购物中可就一点威信都没有了。这么想着,他不情不愿地阻挠了一下。

“就这样拿回去的话,半路就会化成热茶了吧。”

“怎么会!我们不是才买了——”她手忙脚乱地在他放在地上的篮子里刨了几下,举起她刚买的手提冷藏箱,“这个!现在就可以派上用场了呢!”

“……好吧好吧,败给你了。就当买给我的礼物吧?”

鹤丸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审神者似乎对他的大度吃了一惊,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挪揄道:

“喂,鹤丸,你对那孩子,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好得把你吓到了?”

“算是吧,感觉你平时好像没对谁那么在意过……”审神者一边翻着自己的包找小判,一边小声地说,“喜欢吓人是一方面,但似乎没见过鹤丸和别的刀……啊!”她懊恼地打断了自己的话。鹤丸松了口气:他大概知道她那后半句打算讲什么,且知道自己不太擅长回答那个问题。

“怎么了?”

“小判……不够了。”她掏出仅有的八枚小判,几乎眼泪汪汪地望向鹤丸。

“四枚一杯啊,那只能买两杯回去了。”

“我都忘了上午的时候买结界花了点,所以就没带多的。”

“结界?”鹤丸扬起眉头,“这可是吓到我了,本丸的结界难道也会像屋顶一样开裂吗?”

“你在瞎猜什么啊?我是给那孩子买的。”她伸手比划,“外面那么热。我今天早上将本丸的天气结界往外扩了一平米,给那孩子一块凉快的的地方。”

“哦哟,这样也行!真是令人惊奇啊!”他由衷地称赞,“花了很多钱吗?”

将小判交给老板,审神者打开冷藏箱的盖子,小心地把两杯冰茶和粗吸管都放进里面的饮料凹槽。没有把冷藏箱给鹤丸,她自己两只手拎着那箱子,用眼神示意鹤丸帮他打伞。

“也没有……就是一些小判。”她回答着,低下头,声音有点发颤,“只是些小判而已。如果有现世的钱的话……没什么,我们走吧,再拖的话冰沙要化了。”

(有现实的钱的话……就能……)

鹤丸国永将她的樱色纸伞撑开,左手持伞,右手抓着篮子把。他们就沉默着走出万屋,带着一篮子杂物,两杯饮料,和空荡荡的钱包。

午后的烈日丝毫不留情地刺下来。一张口,嘴里的水分就在刹那间会被蒸发干一样。主刀两人相视一下,都欲言又止,又转过头去。

此时他们俩心中,竟都有了同一个欲望:

好想有钱。



究竟该如何形容这种矛盾感?

一代一代,鹤丸国永鲜少在一处宅邸长久驻足,除了自己的本体外,一无所有。

浴血奋战的沙场也好,安如死寂的神社也好,修整齐全的御室也好,这些他曾生活过的地方,都是人类的欲望为他铺的路。

想要得到他的人不计其数,付诸行动的更是大有人在。辗转于他们之间,他本能地对无情勒死他个人意愿的“欲望”恨之入骨。在被带到厚樫山陷入沉睡之前,他暗暗下定决心,一辈子也不要被“欲望”来左右命运。

(能无欲无求地活着……就好了。也不要被别人的欲望所控制。)

然后呢?他也不知自己沉睡了多久。百年?十几年?他不清楚。但在那个冬季的——不知早晨还是下午,有人将他从雪地里拉起来。头顶着厚厚积雪,他醒了过来。同类,和他一样的刀灵,却有着人类的身体。

“你是……”

“鹤丸国永。我这样突如其来的出现,吓到你了吗?”

“还好吧……等等!鹤丸?你就是主人一直唠叨的鹤丸先生?!”

他的喊声在茫茫雪中没有多大声,但几个黑色的身影闻声便从四面闯来。六个刀灵中,最高的那个留长发的大太刀从行囊中掏出一本册子,翻了几页,又打量着鹤丸国永抱着的太刀,沉稳地说:

“哦呀,和刀账上的一样。确实是鹤丸国永。”

鹤丸国永下意识地站起身,手覆上刀柄。虽然刚从长眠中苏醒,挥刀的本能却无需几秒便会在身体里恢复,冲波到每一根神经。

“寻到我是要做什么呢?嗯?”

他甚至不太懂自己为何如此恐慌:被带走、被转手,去到新的环境,百年的生命教给他、让他熟悉的,不就是这种流离?几个刀灵(或者在他看来,是人)似乎被他的杀气吓了一跳。红围巾的打刀皱起眉头,伸手拦下正欲拔刀的同伴。

“……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本丸?”

鹤丸国永有些茫然,但握着刀柄的手没有松懈。

“本丸?”

“是我们住的地方。”打刀顿了一下,“在那里我们会被审神者的吩咐去出战,来达成我们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使命。平时的话就过着人类的生活。”

“出战?”

听到这个词,他眯起眼睛。血,斩杀,守护,在“无聊的日子”里被冰封、几乎要被忘记的刀本能的渴望像是遭了烈焰般,熊熊燃烧起来。

(啊啊……听起来还不坏。)

“是的。我们出现,是有意义的。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鹤丸国永垂下头笑。他感受得到自己的手并抽不出刀——虚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刀灵虽然是同类,但和他有着致命的差别。

人类。他在他们身上感觉到的,有刀的铁锈,也有同样味道的人血。他们是刀灵,也是人。而他现在,还只是刀灵。如果他们想的话,直接拿过他的本体,他就只能跟着走。

“真是吓到我了。”他五指张开撑着额头,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笑声,“你啊,何苦问我呢?就算我回答’不愿意’,又能怎样?”

“你不愿意的话,”骑在马上的高个子大太刀开口,“我们就留你在这里,如你所愿。”

(如我……所愿?)

“因为主人吩咐过,”红围巾的打刀微微仰头看着他,玛瑙红的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如果刀灵自己不想去本丸的话,我们没有权利将他强行带回去。我们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同伴,主人也是。她想你很久了,可也特意和我嘱咐过,假如你不想去她的本丸,我们决不能强迫你。”

“所以,”鹤丸国永将太刀别回腰间,“你说的那个’主人’,是要我自己来选自己的去处?”

“正是。”打刀点点头,“无论你选择来还是不来,我们都定会尊重你的选择,主人也是。”

(有意思。)

他看向自己的手。这副身体虽然还未完全实体化,却也是人形。更重要的是,有了这形态,他得到了曾经作为刀、只有灵而没有魂与体时不敢奢求的东西。

(让我……选择吗。)

“啊呀啊呀,败了败了。”鹤丸国永苦笑着摇摇头,“你们主人到底是谁啊,竟然让一把刀作选择。”

“回到本丸后,”红围巾的打刀说,“你就不再只是把刀。你也是人——有着刀灵。我们都是。主人会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这可真是个惊喜。”他踩在雪上,却了无生息。“很有趣啊,那我和你们走吧。”

(今后的日子……会不会稍微有点惊喜呢?)



结果搞到现在,不仅在沙场嗜血,从战场上下来回到本丸后,居然还有对金钱和其余事物的欲望。这样的转换让鹤丸国永始料不及。而这段回忆更是让他想起了一个他一直很想问审神者、却总是莫名其妙地忘掉的问题。

“呐,我说啊。”

走了大概有五十分钟,鹤丸忍不住喊了审神者。

“嗯?你拎不动了?”

“不是。这么点东西怎么会拿不动。”话是这么逞强着,他的确觉得自己的右臂在哀嚎,“我是想问你,你还记不记得我来本丸的那一天。”

“记得啊。”她忍不住笑,“那天我们还吃了羊肉火锅庆祝呢。”

“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很想问你了……”鹤丸没有看向她,而是直视着前方,“每把到我们本丸的刀,都是他们自愿来的?你当时跟加州君讲说让我选,难道所有来这个本丸的刀都是自己选择要来?”

“不是啊。”审神者云淡风轻地回答。

“……喂,这可真是吓到我了。”拿伞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被骗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啊。”

“我和清光确实嘱咐过要让新刀选,但也只有’第一把’可以选。同一刀,如果见到第二把的话,都是见到就带回来的。”她歪歪头,“怎么样?是不是个惊吓?哈哈哈。不过像第一把 ‘你们’确实都是自愿来的。”

“不错呢……让我吓到了。”

鹤丸国永低头,望着她的眼睛。

“不过,为什么?”

“因为啊,”审神者略微抬高了脚,一大步子走出伞下的阴影,“我调查过每一把刀的生平,也和已经有’鹤丸国永’的朋友问过。对你的和一期一振的事,我记得最清楚。虽然当时还没得到你,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不要像那些人一样,逼你去做非你本意的事。其他刀也是一样,既然我令你们化为人身,便也该给予你们选择的权利。”

“我本意?”

“是啊,毕竟,不是我选择了你和其他刀。是你们——选择了我。”

审神者低下头,等着他走上前来将伞撑到她头顶。

“其余来到我本丸的,就算是在受取箱里的那些,倒也都是因缘分而相识的。包括那孩子。”

“啊。”

“我最开始当审神者的一个月,一把刀都没刀解过。冥冥中这个世界的法则令他们遇到了我,我怎么可以转手就把他们置于无有呢。”

“现在呢。”

“现在啊……你也看到了,每天要刀解好几把。”她仰起头,干涩地说,“所以有的时候我就在想啊,究竟是什么让我从最开始的那样一把都舍不得,到现在这样一连刀解好几把都无所谓了呢……其他刀也好,那孩子也好,大概他们自己不知道有命运这东西。鹤丸,你说,我是不是个特别坏的人啊。”

“不是哟。”他斩钉截铁地说,“你只是没有那个钱去扩建本丸而已。那不是你的错。而且就算扩建了,也不会永无止境,可刀是捡不完的。”

他有点惊讶于自己会说出这样不带嘲讽或说笑的评论。审神者看着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的眼神。她不像要哭,却好似脆弱得不知如何是好。

“……鹤丸国永啊。”最后,她摆过脸去,望向大道的前方,“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你是把好刀,可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感觉到你是个这么好的人。”

“啊啦,这可吓到我了呢。”

“把那孩子交给你来照顾,我也算是……多少尽到了被选择的主人的职责吧。拜托你了。”

“……尽管放宽心,”

明明每天都要说好几遍的话语,现在却像哽在喉咙里一样。虽然对未来有着无数的不确定,鹤丸国永还是依着他的忠诚,许下了承诺:

“交给我吧。”

远远地望见了本丸的院门,审神者碰了碰鹤丸的手臂。

“我们两互换一下。把篮子给我,你拿这个饮料。”

于是他们互换了手中的东西。看着她龇牙咧嘴地拎着那篮子,他一头雾水。

“什么啊?”

“那个冰茶,直接拿去和那孩子吧,就和他说是你买给他的。”她说,“我在现世想喝就能喝的到。下午给你放个假,去陪陪他。东西我提回去。——这是命令。”

“啊?喂!”

她一副没听到的样子,双手提着篮子,快步向门口走去,用肩膀抵开院门,走进那皑皑白雪中。鹤丸国永耸耸肩膀,笑着叹了口气,提着冷藏箱,拐弯折进灌木丛。直到被狠狠地往后拉了一下,他才意识到自己还举着审神者的樱色纸伞——好像被树枝捅穿了。

“糟……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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