俚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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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廊

一个段子,当初看完《爱的五声调式》脑的短小后续。

没写完,不想写了,感觉再写下去会被脑洞击沉。

并不知道为什么要是振哥和前田。习惯性的,嗯。

翻备忘录翻到的,觉得挺有意思,还是在这里备份一个吧。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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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廊


“且玩焉,生于世;且戏焉,生于世……”

他才唱了没两句,拐角处的那人抬起头,直直地望向他。前田登时紧张起来,恍惚掉回许久之前的记忆——他几乎要忘记自己是曾登台表演过许多次的人了。十年前,平野和他穿着有些掉线的和服,在台上握着话筒的手都几分汗津津的,孩子们用稚嫩而颤巍巍的声音喃唱过这首连含义都没能好好理解的曲调。他们脚下的地板在修整时是挑选了便宜的方案,踩上面免不了吱吱呀呀,可台下那些发染白霜的观众们从未曾介意过,在他们唱过后也没有一次不是付以亲切的掌声。

乍眼看去,前田并未能判断出这人的年龄:他撑在扫帚上,青灰的发色下,眼睛黯然地模糊,大约是没有光线穿过柱子照到他脸上的缘故;瘦削的脸庞不是棱骨分明,亦非年轻者特有的光滑或鲜少棱角,仿佛一具未被打磨完全而草草收工的石雕。注意到前田的目光,他不安地微笑,向少年欠下身,一声沙哑的、似喘息的道歉飘到耳边,前田连忙摆摆手:毕竟,他早已习惯被观众所注视的感觉了。有人听,少年人也多少来了兴致,便接着按照脑海里徘徊不褪的旋律唱下去:

“……且听玩童之声,或然此生亦动乎?……且戏焉,生于世……”

甚至伸出手来,想象着自己手中握着那把竹折扇——是一期哥自己做的:自己砍竹子,自己削片、钻孔、穿线、糊纸,又带着前田和平野去集市上挑了他们喜欢的彩线,当街走着,还未回到剧院,手上便已绕好了绣球、挂上了扇尾。那折扇现在就在他的包里;他和平野无论去到哪里,都带着他们的扇子,连同那份回忆。

“且玩焉,生于世;且戏焉,生于世……” 

那位补习班的清洁工本在道完歉后继续扫地,扫帚的塑料丝在地板上发出簌簌的刷声,像是伴奏。前田想念五虎退的三味线,还有秋田的笛子——还有很多,很多他再也找不回的日子。分别之后,他们联系得就少了,养父母在两年之后就带他们搬到了邻市,其他人也都各寻了归处。如今,留下的只有那把扇子,与这些唱过太多遍、萦绕于每一夜梦境的歌曲。唱完今样时,那个男人已经走到了离他不出四步的位置,缓缓地扫着地,扫得又慢又细,好似要把地板扫浅一层般。听他没唱了,男人的动作也迟缓了一瞬,毫无声响的走廊里就有了刹那的深如黑夜的寂静,而夕阳光那么又橙又暖地从窗户灌进,淹得人喘不过气,把一切都凝固住一般,连同空气中飘浮的细小尘埃。前田不假思索地再次开口,想着要唱首新曲来打破这琥珀色的沉重。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为……为……”

少年人的脸涨红:他忘了歌词。虽然记忆力不算差,但这首歌当时练的时候就一直是他的难题。古歌难唱,把握转折对七岁的孩子来说,本就有些太难,平野没费多大劲就唱得溜,他却卡了许多天,自己都不好意思地推脱着想让年长点的后藤来唱,一期却摇摇头,那双总能化一切腐朽之物为神奇的、也因做工太多而粗糙的手,轻轻摩挲在他脸上。前田,这首歌自平安时代就是要相仿的两人一起唱的。没关系,我们再来练一遍好不好?来,归来去兮,田园将芜胡不归……好,这不是做得不错吗?

他羞涩地接受着这小小的表扬。在那些点着烛光的夜晚,他就一遍遍地跟在一期的歌声后面练着。一期本来让前田听磁带,他却跟着磁带就学不来,一期一开口教反倒教得快一点。在前田听来,一期的声音比磁带里的要好听太多、太多了……

可如今,时光又把那些夜晚所学到的磨去,惟一的仁慈便是留下了他被一期抱在怀里教唱歌时环绕在身边的温暖,也不知是不是夕阳的错觉。前田尴尬地清清嗓子,又重头开始,“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又卡在了同一个地方,怎也想不起。这种感觉无异于以前在台上忘词,少年人的背上竟浮了层冷汗,手也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眼神更是都不敢向那唯一的观众瞄去。

正当他手足无措之时,一个奇怪的声音在走廊响起。他初以为是远处某个教室里坏掉的录音机被人强行放入磁带来播放,或是年久失修的音响被人插上了录音机。前田下意识地张望,却见那位清洁工的嘴唇在一张一合——他站在一方夕阳光下,边微弓着背检查清扫过的地面,边稍低下头,沙哑而低沉的音节如缺煤的列车挪移在生锈的铁轨,一截截地散落出来。

“……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纵使因为嗓音的缘故,歌词失了调,但对于前田来说,这样一点点的提示就足够他继续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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