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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网络版后记

最终章及全文阅读


“草根”一词来自于对英文词汇grassroots生动的翻译。在英文当中其一般释义为:农.业区, 基.层, 基.础等,也可以引.申至普通民.众.阶.层等。人们之所以会选择草根一词作为普通大.众的代名词,一般认为因野草虽平凡但具有顽强的生命力,一棵草就像一个普通的人,其力量极其有限,但无数的草就像无数的人具有强大的力量一样。因此人们认为野草有着民.众的精.神,它有着人性弱点,同时也具有强大的凝.聚.力、强大的生命力及独立性,有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摘自维基百科


首先,谢谢你阅读到这里。谢谢你阅读《草根》,在其连载时予以支持。对诸位的阅读与思考,我感到分外感激,也愿这部故事直到结尾,没有辜负你的时间及精力。在最开始决定将这个故事写完时我就知道,这不会是一部有很多读者的小说。它将苦涩、难以下咽,像白开水煮的草根汤,能将它读完的你们,我诚挚感恩。

这是我二十年来的第一部完结长篇小说。所以不管它究竟有多幼稚、有多劣、多可笑,它对我来说都是一部有纪.念意义的作品。

我用十八万字,讲三个至少在故事发生时并不被人知晓的小人物。这篇文章四分之三的篇幅,讲述的其实都是三天。选择从一个最微不足道的角色的视角来写,就是因为我想当读者读完整个故事并为其头脑发热、觉得不可置信之时,能忽然反应过来这三个人放在那个环境,连名字都不会被人记住。

当以“我”为人称来写的时候,微小的生命就被放大成了整个故事与世界,每一个别人连注意都无法注意到的细节,都成了改变生命的一部分。在如此私人的改变下,外面世界的动.乱或和.平是导.火.索,也是鼓点,人们虽迫不得已跟随着它的节奏,却依旧能选择自己唱什么音。

和《梨花》、《幸福如歌》,以及我写的大部分故事一样,《草根》是个无所谓剧透的故事。在结尾的时候,藤原没有成为什么厉害的人,她出了大学后,照料逸吾,如一期送她的最后一首诗里写的一样,将日子活成了平凡的等待;鹤丸稍微有名一些,但也不是个过于举足轻重的人。至于一期,他甚至没有被埋在自己的墓里,异乡的土壤上,他是无名的尸体。

这就是我想写的:写几个出了这个故事的话,甚至没人会瞄一眼的人。他们是海中的水,但在这个故事里,他们,“我”,就是整个世界。而这也是我们,也是之前在那些战.争中的人们,千万个人们忘记的名字背后,各有一个精彩或动荡、充满柔情与泪水的世界。若无人以讲述作远镜,那就永远地是浩瀚星海中一颗不见的尘埃了。

《草根》的最初灵感,就如我在每一更前所说的,来自阿列克谢耶维奇女士《我还是想你,妈妈》一书中《我们吃了……公园……》一文,与萧伯纳先生的《皇帝与小姑娘》一文。前者是鹤丸与藤原和一期关系的灵感,后者则是一期对鹤丸以及藤原感情的启发。当然,在这个故事中,在这虚拟的苏瓦克-直帆战争中,因为各自的性格与特点,这三人做出的各种决定与这两篇灵感来源都没有太大联系,但最初忽然有感动要写这篇故事,就是在读了《我们吃了……公园……》一文:

“我看见了他……这个德国人……他什么也没说,也没乞求什么。我们刚刚吃过午饭,很明显,我身上还有吃过的午饭的味道,他站在我旁边,闻着空气,他不由自主地蠕动着舌头,好像嘴巴里在咀嚼什么东西,他试图用手拿住它,让它停止。但是它还在动,还在动。我不忍心看到饥饿的人。绝对不能!我们所有人都有这个毛病……我跑着,招呼一个小姑娘,她还剩下了一块面包,我们把这块面包给了他。 

他连声说着谢谢,谢谢。 “坦克申……坦克申……” 

第二天,他和自己的同事们又来找我们,他们都穿着笨重的木鞋,咔嗒——咔嗒……我一旦听到这种声音,就跑出去……“”

S.A.阿列克谢耶维奇. 我还是想你,妈妈(精装) (Kindle Locations 3050-3056). 九州出版社


反省这个故事,我实在想在太短的篇幅与太短的时间里,说太多的事,以至于整体故事都比较跳跃。因为故事是以回忆录的形式展现,我也是以回忆的形式来一点点看见整个故事的,所以藤原叙述中的断处与缺失,也便是我作为回忆者的遗忘与失误。但这在回忆中也是不可避免的一部分。

接下来关于角色的一些感想,大多摘自我和阿爸还有检毒师们的聊天记录,后续有所补充。

关于一期的设定……这是我第一次写并不完全正.义的一期呢!写出来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之前写的一期都是比较无可反驳的好人,但这一次写的一期不一样。

我自己现在看来,觉得一期其实刀男原作里蛮吓人的……说什么“为了这个本丸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之类的话,挺可怕的。如果放在战争设定里就是那种非常不怕死的人吧,自己遭遇什么都无所谓一样。他作为苏瓦克的军官的时候,就是很为自己国.家的利.益着想,国.家让他设计炸.弹,他就怎么狠怎么设计。但后来他被俘了,国家把他抛弃了,相当于是忽然被从一个武.器给变回了一个人,他就一下子惘然了。

一期说自己“设计了细.菌.弹”,是件很细思恐极的事,因为像这种生化武器,是需要试验的。这个试验是怎么进行的,实验体是谁,仔细想想都很可怕。而且战.后.审.判的时候,就是,从工程师到翻译官,一个都逃不掉的,每个人都罪.孽.深.重。

盲目的国家主义是极为可怕的,但一期醒悟得太迟了:当他反应过来自己以前是以怎样盲目的状态在做疯狂的事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去反悔了。不能哭,不能死,不能回家,不能有人陪伴。换成谁过这样的生活,都会对每一丝善意回报以全部的热忱吧,所以遇到鹤丸和藤原的时候,他倍感珍惜,也对这两个孩子敞开心怀地说话……但他心中所想的这些,他对战争、对国家的理解,对于孩子们来说,究竟有没有太沉重和复杂呢?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可能忘记思想了。

为着自己的国家粉身碎骨什么的……这种意识其实并不好,我是这么理解的。

偶尔会觉得在日本文化中,“精.忠.报.国”这样的“忠诚心态”被歌颂得过于荒.谬了……但被俘虏后见到鹤丸和藤原,两个孩子把他当成普通人对待,他就其实也很痛苦。他知道哪怕他现在不死,他回到苏瓦克后,也不会再有机会像个正常人一样地活着了。他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作为人的资格了,一种微妙的人间失格,他会一辈子活在罪恶感里。

他确实是忠于自己的国家的,如果他作为武器死在战场,他反而不会太痛苦。但现在他是被当成人来对待了,就很痛苦了,因为他本来下定决心在战场上抛弃人性……只为荣誉而战。

我就是想把他写成一个可恨又可悲的人,他的可.恨是他的国家和这场战争的错。因为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他不必变成这样的人。

忠诚和盲目就是一线之隔,谁也没法保证自己能永远把握好度。人想要组建一个强大的政.府,最需要的就是让人们拥有最少的理智——刚刚好足够知道自己基础需要的,又刚刚好够被点燃热血的理智。就是那种,他的理智少到让他无法思考除了自己利益和荣誉以外的事。每个人的理智都这么少的话,就能建起一个很强.悍的社.会,有一个很强.悍的人来领.导。

关于鹤丸……可以说是第一次写少年鹤丸了,真是个挑战啊!少年人实在是太难把握了,更何况鹤丸在我心目中,是个无论什么时候心态都又有少年的活泼、却也有成年人的熟虑的,比较复杂的存在……他在这个故事中的立场是非常辛苦的,就和一期一样。如果他们俩都是彻彻底底的刀,都是武器,那么反而这个故事能轻松一些,我觉得他会毫不犹豫地在理智上将一期视为敌.人。但身为人的话,这一点就不太容易办到了。

鹤丸会公平地对待所有人,他的公平很温柔,也很决绝。所以,甚至可以说,直到这个故事结束,他也没有原谅一期,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没有资格去代替那些死去的人原谅”。但他理解了一期,也明白了一期的苦衷。在他所生活的时代,鹤丸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朝他与一期、与藤原共.同的敌.人宣战。

这里,我想,鹤丸也是个很会抓重点的人,从他的游戏台词里来看,他是个非常善于寻找到弱点、看重侦查的人。这一点在好事上会大放异彩,但若他选择用它来惩罚一个人,如果他想要伤害一个人的话,他能做到针.针.见.血。鹤丸与一期的对.峙那一章,字数不多,我写得却极为艰难。

就像藤原感觉到的,鹤丸知道一期对他的感情,所以他也知道只有他这么行的时候,会给一期带来最大的心理伤害作为惩罚。一期也料到了自己的坦白会让二人关系崩溃,这也是为什么在开口讲自己的故事之前犹豫了很久,可最后还是觉得有必要说出来……大约,作为年长者,他最能理解被自己所喜爱的晚辈所埋怨与怪罪,是多么痛苦的感受;一期以他最大的努力,想要改变他所看到的不公正,这一点,我想他与鹤丸还有藤原是分外心灵相通的,他们的友谊也有很大因素是建立在这共同点上:

在反常的环境中,他们想要创造一个正常而温暖的归宿。 

在一期弥留的那几章,我试图从藤原的视角来写鹤丸的纠结与痛苦……我个人的理解是,鹤丸想让那个苏瓦克士兵一期一振死掉,但是不想让眼前这个普通的苏瓦克人一期死。爱一个本该恨的人,爱一个有罪的人,爱一个有亏欠于他的人,对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来说,绝非容易事,所以才会出现他和一期说狠话、但也在最后的时刻流露出心软,这样的情况。他理智上知道“不可含恨到日落”,可感性上却做不到。

有检毒师和我说鹤丸与一期的这场矛盾闹得太不是时候了,因为一期的“明天”最后并没有到来,他是在因被鹤丸躲避与厌恶而产生的悲伤中离去的,甚至到最后一刻,他还是想喊鹤丸的名字,但终究没有让鹤丸听见。但我觉得,正是这个阴差阳错,正是这场过于匆忙而没有准备好的道别,在十几年后给了鹤丸以魄力与勇气,去脱离国..家的限..制与规..矩,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

关于一期的死,我愿读者各以心而论。但无论是自杀还是纯粹死于咯血,不可否认的是这场死亡带给他的,是肉.体与精.神的双重解.脱。就算苟活下来,他也会终生活在自责与病痛之中,他要面对自己国.家的失败与重建,甚至有可能被军.事.法.庭.审.判。忠诚于自己国家一辈子的人了,生命的最后一刻选择了忠诚于自己,我……为这个结局,为他,其实感到高兴。他这一生都是为他的家人和苏瓦克而活,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请容他为自己活一次,自己做一个选择。大约是这样的感觉了。

最后,说一说藤原与逸吾。

藤原这个角色最开始是在《伪盲》中出现的。说实话,我不太擅长创造人物,所以一旦有一个好用的原创角色,我就会反复用,地名也是如此。藤原悠在这个故事中,既是叙述者,也是观察者,也是参与者。我从这个女孩的角度写,因为在我看来,一个感情完整的故事里,女性角色是不可或缺的,尤其是像战争这样比较周全的题材。对男性角色们来说,他们对待女性角色的态度与行为能很直观的反映出他们的品质。像写鹤丸为藤原而打架那里,还有一期与藤原的一些片段,都是出于这个原因。

从藤原的视角写,也是为了能更客观一些地写鹤丸与一期之间的关系,因为单从鹤丸或单从一期的角度来写,作为一个女性,我并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写透男性的心思。

最后,藤原也是一个说话着——她的许多所作所为,是充满温情、也只有女性能顺理成章地做的。鹤丸对一期,一期对鹤丸,都有太多情感,是在这个故事的他们所不愿也不好向对方传达的,但藤原能做到……因为她是女性,是生来就被赋予了尽情温柔的权利的人。

至于逸吾……逸吾这个名字是我拿日语打一期(ichigo)后弹出来的另一种汉字组合。可以说转生吧,我想,我挺愿意这样理解的。在上一生未来得及享受的生活,没有资格享受的爱意,在这一生得到补偿,听起来也不错。但现实地说,逸吾和一期是两个生命,所以就算相像,也是不能互相弥补的,只能算一种传承。

一期教给鹤丸和藤原的品质与对文化的包容热爱,被传承到下一代身上。

我觉得草根结尾还是……让人很有希望的……啊。苏瓦克战败,换了个好的政.府,一点点重建起来,文化也没有消失,而直帆的新一代年青人也逐渐包容起苏瓦克文化。这个故事如果要真丧的话,那就是这两个国.家反复打、直到其中一方灭.亡。

一期指望自己一条命来赎尽和斩进自己整个祖.国的罪.恶,是狂妄又绝望的。他知道鹤丸跟藤原都心怀着恨意,所以他想要试这个赌局:以死与爱去赌他们的饶恕,试图把怨恨斩绝在这一代、不要流传给下一代人,因为是“我们年代的战争”。于是逸吾成为了苏瓦克语老师,可以说是对这三个人而言都最为慰藉之事,也没有浪费一期的苦心:任野火烧尽杂草,而来年春日,又是一片新的草原了。

暂时想到这些,可能后续实体本中会有更多补充。

万分感谢你阅读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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