俚优

我想买一袋苹果。

我要穿着吉普赛的裙子和白皮鞋走过

菜市场那掺着烂菜叶，鸡蛋清，

雨水，口水，痰液，以及其余东西的稀泥。

我想买一袋苹果。

将一把温热的硬币从包里握出，

堆在向我伸来的那只如糙木雕成的黝黑的手。

接过红色的薄塑料袋，上面有个小洞。

我想买一袋苹果。

拎着它追上那个弓曲着背的身影，

细瘦，矮小，挂了一根树枝，和一个藤包。

隔得很远也能听见包里的叮啷。

我想买一袋苹果。

路过那个藤包的时候，将其中一个塞进。

我买的每一个苹果都又红又大又新鲜，

不像她刚才擦净捡进包里的那个黑烂的梨。

我想买一袋苹果。

一个，分给她，

其余的，我要坐在路牙上送，

或者沿着这腥臭的街道行走，

让每个拾荒者的口袋里

都有枚甘甜的果实。

我想买一袋苹果。

因为生命有权享受每个季节，

哪怕是水果易腐烂的

贫穷的夏天。

2016.07.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