俚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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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白一则


我想和你说一个故事,关于我自己的故事。

这个故事并不太好,也不太有趣,我知道读完后,你会觉得我在无病呻吟,觉得我无理取闹,但我还是想讲,因为你点开了它,我便蛮横地认为,你会想要认识一个故事与诗歌之外的我。

会想讲起这个故事,是因为在发完《淇奥》后刷微博,看到了熟悉的主页君转发别人的文章,我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艾特过什么主页君了。有很多时候,我发完文,点开评论,输下艾特,又删掉。我并非什么清心寡欲的人,也不像自我介绍里写的那样不以物喜。我会想要别人看到我的文,因为我写出来,就是给大家看的,想和大家一起交流,一起痴汉。

在一年半之前,写完文后艾特主页君,曾是我非常快乐的时光。那是一种将自己辛苦做出的佳作,摆上最好的商场里的货架一样,自豪的感觉。

但这一切都永远地离我远去了。对,我是说,永远。我以前曾以为是暂时,直到今晚想通了这个行为背后自己的心理时,我才发现那份羞耻感从来没有离我远去过。与我童年所受的伤害一样,虽疤痕淡去,虽无人记得,但诸多毒根深扎于心,在一些我没有注意的时刻,便破土而出,重新生出荆棘。

姆和我说,那就写出来,写一个自白,会开心点。我想了一下,那就写吧,写文使我快乐这句话,自然不是随随便便说的。

只有写出来,亲手用双手抓住荆棘,将它连根拔出,扔进火里,才会让它不再出来烦扰我,阻拦我。

善良的读者们给我点了小红心和小蓝手,我却感到愧疚。以至于当有人和我说我是他们喜欢的作者时,我会几乎想要大哭着抓住她,问:为什么?你喜欢哪里?

亲爱的,你读过我的文,所以你知道,我喜欢写他们的故事,我喜欢着鹤一期,喜欢着自己笔下所写的角色。而你若也一样写文,你可能也会知道,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最大的耻辱不是文笔不佳,剧情不足,更不是没有读者。

人说,你别骂一个作者像郭四,这太人身攻击了。确实,收到这样的评价过,我很怀疑人生,但也就当一个笑话一笑了之,毕竟确实有郭四粉,我若过分反应,岂不是在妄自否认他人的喜好。

但当我被指责不尊重角色时,我才发现自己完全招架不住。

对不起,我知道,距离《伪盲》的事,已经一年半过去了。当时围观和参与的人们,此时多已爬墙,或也没有在这个沼里继续陷得很深,仿佛季节交换。我倒是因为笔头没停过而一直陷着。我知道,对于他们来说,那种小事不堪一提,根本就是一个圈中最正常不过的一次批评。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真的心里是这么想,至少我的理智会强迫我这么想。所以,当今晚我想起那件事,我的身体比我的思维更迅速地有了反应,我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时,我自己也吓了一大跳,是那种,非常绝望的,吓了一跳。

那一刻,我非常厌恶自己。就像在这过去的一年半中许多想起这件事的瞬间一样,我对自己厌恶得甚至不想正眼去看。

小肚鸡肠,心眼小,斤斤计较,无病呻吟,自作多情,是个傻bi。

无论是我在各篇文中想要表达的思想,还是我自身的为人处世,我都绝不希望自己成为这样的人。可我却没能控制住自己。

我总会反复地想那件事。太太那条微博下六十多条评论,我能挨个背下。今日和姆说起当时的事,我也记得着关键词,一搜就搜出当时的微博。我才知道那件事从未离我远去过,它在我的每一篇文中作祟,在我面对每一个读者的时候,抽打我的心。

新加了一个有趣的群,看着大家聊天,觉得很开心,却也不敢多开口了。毕竟当初,我在那个群,也曾是热火朝天的。有的时候,我会点开那个群,翻翻记录,看看聊了些什么,好像回到过去一样,可我知道我可能不会从那种恐惧与羞耻中解脱,再也不会。

十几年来公开处刑过许多次,从同学到老师到演奏会,基本上都被以羞辱相待过,但没有哪一样,令我在时隔一年半之后回想起来,竟还如昨日刚过般地苦不堪言。从小写到大,本子被撕过,被嘲笑过,拿过最低分,当着面扔作文本,不知被多少编辑退了稿件,却在那件事之前,没有人和我说过,你不尊重角色,你不尊重写文,你不配做作者。

“你不尊重角色。”

一个不尊重角色的作者,是没有资格写文的。我可以明确地和你这么说,这是我非常确认的事。无论是正面角色还是反面角色还是配角,若没有一生悬命的态度去将其抠挖,都是没有资格将其写出的。于我而言,写作的读法该是“挖心”,是要把自己的灵魂挖给各个角色的。我时常以 “醸蛇酒” 来自嘲,不仅仅是因为自觉自己的文一丝毒意又受众面小,更是因为蛇酒蛇酒,就是要用蛇醸。之前不常有那笑话,说蛇酒喝完了把蛇挖出来发现是塑料蛇,甚至有 “你可能是喝了假酒” 的表情包。但我想说,写文就真是这么回事,你放进去真蛇还是假蛇,有无掺水,总有一日都会被饮者知道。

所以,当被说你不尊重角色的时候,可能在别人听来,是在说这篇文写得不好,但实际上却是在说,此人 “作者失格” 。

是的,我 “失去过作为作者的资格” 。

你是想问怎样无聊、现实生活中怎样失败的人才会在意这种写同人的资格吗?

我并不无聊,我的现实生活也是温暖而多彩的,但我确实在意这个资格,因为是写文,因为是创作,无论是原创还是同人,都是挖心。

我很在意。我在意得不得了。我在意到昨天加进一个新群,被认出是什么文的作者时,我紧张得快要哭出来。

我用一年半的时间去让自己寻找回写文的资格。一直写,一直写,一直写。我不敢松懈下读书和研究,我不敢松懈下来,我害怕文的质量下降,我几乎是把自己吊着在写每一个诞生在《伪盲》之后的故事,因为我知道,一旦有一刻松懈,我很有可能就会彻底地搁笔下这些角色了。

可我真的好喜欢他们。他们都是我用漫长的流程与体验去挑选出的,可爱的人。能将我能想到的最美妙的幸福给他们,能写他们,甚至会让我更热爱自己的生活和身边的人。我还不想放弃,我一点也不想,我还有很多故事存在文件夹里,我还有很多只有他们能演绎的故事,还没有写出。

我在乎每一个评论,每一个红心和蓝手。我很在意。我坦白地说,我很在意。它们是通行证,仿佛在告诉我,你可以写,我们允许你写。

你知道吗,被允许写,是多么幸福的事。我曾以为是理所当然的,可在经历了那件事之后,我才深深地明白:没有任何东西是别人理所当然该给你的。在这个人人都是孤岛的人间,没有任何一份喜爱是白白予出、也没有一份尊重是白白给你的。

要对拥有的一切心怀感恩,大约是我在那件事中学到的最重要的一课。

你值得吗?

你的文字对得起读者的时间吗?

我不敢质问自己这一切,我只敢问自己:你尊重了角色吗?

而我唯一能感到自豪的,便是对这个答案,我的回答一直是“是”,从未改变过。我的能力有限,我的文笔稚拙,我的剧情一团糟,但我只有对这一问的答案,是永远的肯定。

可这个答案,我一直都只自己知道。只是今日,我将它写出,作为一个许诺。

在写完《青鸟的二重奏》后,直到近期执笔《梨花》,这期间我放空了很久。很多读者说喜欢《青鸟》,我很高兴,因为那是一部隐自白,虽然我并不天才,无论写文还是画画我都平凡得一塌糊涂,但作为作者的心,无论平凡人还是天才,都是一样的。

写《青鸟》的时候,几乎是一气呵成的,思绪从未断过一般。写得非常开心,非常温暖,写到最后,非常释然,因为有一只青鸟,从未飞离过鹤丸的花田。为了这只青鸟,鹤丸愿意在许多年后,坐上火车,去寻找那没有抛弃过他的青鸟。

去成都找姆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感觉。

而今晚姆说,写个独白吧,会开心一点。我就乖乖地去写了。

确实开心了很多。

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无论有没有资格,我却都还是会写下去。知道还有人在看。知道自己尊重角色,知道自己无愧于心,只是能力不足。

记得很多时候写鹤一期,还有粟田口,都会写着写着就一下子伏案哭起来。作为读者的你可能是无法想象我多么羡慕自己笔下的他们:他们总有人陪伴,他们总会在无助的时候有所归依,在故事里,每个人都是有依靠的,每个人都是被尊重的,因为被写出来,所以就有价值,因为活着,所以就珍贵,自故事的一开始,他们就注定了不会孤独。这样的他们,怎不让活生生的人羡慕。

可我哭完又会忍不住微笑。因为我是个无能的写手,我只敢写我经历过的感情。我知道被怎样的人爱,才会学习怎样的爱,才会写出怎样的爱。我写出这些故事,是因为在我生命中的某个时刻,有人以这样的温柔爱过我。

因为确信着这些事,我得以继续写下去,不顾一切,不顾一切。

请原谅我,这个故事,我本来是想细细讲述当时发生的所有故事,但写着写着,却觉得没有必要了,所以你可能读到这里还一头雾水。没有关系,那不是什么快乐或美丽的故事。我只是想和你、和自己说一说这些心情,因为我提心吊胆太久了。

在暑假cp的时候,在摊上见到了好多当时的太太,但都只是买本,送饼干,却连她们的眼睛也不敢看。不仅仅是他们,就连见到当时在群里的人,我也不敢抬起头来。无论在哪里,见到她们或她们的id,我都会记起这个卑劣的、将此等小事耿耿于怀的我。这是我自己的缺陷,我深深清楚。

可能只是对当时的我,对作为作者的我来说,那不是小事。

不过说真的,在死亡之前,多大的事都是小事。

可能有一天,我会不再视自己为耻辱,我不会再觉得自己的文给“鹤一”带来污点和羞耻。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希望能写出一篇真正好的,关于他们的故事,我想像自己所写的他们一样,无论身处何处,无论身份如何,都扬起头来,都有所陪伴,都为自己的生命感到自豪与骄傲。

谢谢你读到这里。这是一篇乏味的独白,我知道,但你瞧,我写的那些故事,剧情本身都确实是乏味的。他们可能只是坐在一起,可能只是流下一滴眼泪,可能只是一个拥抱,好像什么都没做。可那也是他们生命中,值得描写的一刹那,如果不写出来,就不会有人知道为了那一刹那的思绪,他们在各自的人生中,都经历了些什么。

果然写出来感觉爽多了,写文使我快乐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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