俚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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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一件小事

一期一振和前田藤四郎的小故事。

完全任性的私欲满足物。

超喜欢小前田……

手癌出没对不起。

鹤总与振哥是好战友√

小末席的大梦想,还有模范兄长振哥。

成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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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走廊里看见的。

换上春景的本丸里,樱花一波波地簇拥在灰棕的树干上,花瓣被风夹带着,荡得满地、满池塘都是,像绣得过于不走心的纹路。泥土湿润地芬芳着,在午后的阳光下蒸发出清香。是这般平和、有序的一天。

前田藤四郎抱着一摞干净的白浴衣,小步迈在木头走廊。 木板在他脚下吱吱呀呀地絮语着。隔着棉袜,它们温暖地凉爽——他喜欢这样的温度,让他头脑不至于过热而混沌,又不会因寒冷而呆滞。还有披肩——他最喜欢的披肩,内番也不愿摘下来,因为风吹过披肩布料擦过他肩胛的感觉也令他安心。

转过拐角就是手入室了。烛台切拜托他将这些干净衣物送到手入室给手入快要完毕的鹤丸国永,还有正在等待手入房的,前田的兄长一期一振。送完衣服,他今天的当番就算结束了。

数小时前一期回来时,前田正和平野一起在厨房打下手,没来得及去看情况。队长鹤丸国永中伤,一期一振接近中伤,烛台切帮他们打听来消息。自从他们部队晋升到更难一等的地图后,受伤和手入便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前田习惯性地担心,却也没有太焦躁,依旧干着手中的活。

此时,他手指摩挲着浴衣厚实柔软的布料,竟有些不知所措:他想起来自己似乎并没有见过受伤的一期。前田勤快而听话,虽然很少被命去当番,但谁缺把手时都会唤他来帮忙,他也不拒绝。这样,他和一期在一起的时间没有其他兄弟来得那么多。没有太多撒娇的时间,没有与一期说话的时间。一期一振除前田外,还有一群比前田闹腾而需要他费心的弟弟。

这些都是再正常而普通不过的小事。哥哥很忙,忙着做好领袖、好榜样、好兄长。前田也很忙:忙着做好一把短刀该做的事,忙着做个乖巧的弟弟,忙着为这个本丸、为主君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包括那些琐碎却需要人做的,最普通的事。

比如送干净衣服给手入的同伴——家人们。

他想着,拐过拐角。一期一振正靠在手入房门口边的拉门,披着鹤丸国永沾了血渍与灰尘的、几乎要看不出颜色的外套,昏昏沉沉地睡着。前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缓脚步,几乎踮着脚尖地走上前,轻轻叩了木质的拉门门框。屋内传来鹤丸闷闷的应声。

“鹤丸大人,我拿了干净的衣服来。”

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套浴衣送进拉门上的关合口。他听见鹤丸在另一头悉悉索索地拿起了那件衣服。

“哦,前田君吗,多谢啦,时间正好呢。”隔着纸门,鹤丸的声音很明朗,约是没有什么大碍了,“我这边手入刚结束,你可以把一期——把你大哥喊醒来手入了。”

“好的,谢谢您。”

他听见鹤丸拉开了手入房另一端通向屋内走廊的门,走了出去。手入完后大家都会习惯去洗个澡,回到房间好好休息到晚饭开始。这一切都像齿轮一样有秩序,又像花草一样舒适。

前田跪坐到一期一振身边来。

一期一振睡得很熟,歪向左肩的头时不时地偏一下。樱花与春天特有的香气总是令人倦乏的,像安眠熏似的。他的脸大约是被谁粗略但温柔地擦过了一番,不均匀地布着灰,几道血痕干涸出皲裂的深茜色。那两道细密而直的眉毛微微地蹙起,和他有些失了血色、紧紧抿起的双唇一起看,显出几分严苦的神色。一瞬间,前田忘记了要叫醒一期这回事。孩子小却不细腻的手指犹豫地蜷了一下,伸过去轻轻地将他眉间的隆起给揉平,又小心地擦去他眼角的沙灰。这样,才稍微像一点他平日所看到的哥哥了。



平日看到的哥哥,是什么样子的呢?前田也说不清。虽然有空闲下之时,他会和其他兄弟一样围着一期叽叽喳喳地说笑,可那么多兄弟,性格活泼的也不少,前田总是离一期很远。他只在一期刚来本丸的时候,那样子——那样子和兄长拥抱过一次。一次就够了。哥哥胸前的缎带与流苏擦过他的脸颊,哥哥毫不犹豫地喊出他的名字——这位小末席的名字,有那么多弟弟的一期从未忘记过……前田几乎要觉得这是份惊喜了。

不过,因为表现出色,在短刀里面级别也最高,前田经常被安排和一期一起去远征。这是那样幸运的事。哥哥有自己专属的马。青海波是前田带回来的马,每次马当番他也会特别认真地梳理青海波的毛。它是那样健壮而温驯的坐骑,又有一双几乎会说话的眼睛。在山间遇到那匹马时,前田就想着,要把它好好养,然后将来让粟田口家最尊贵的太刀坐上它……青海波确实很听一期的话。它一次失误也没出过。连审神者都说,好似青海波就是专门为一期一振而出现的一样……

他跟着哥哥去过要连着走许多天的远征。有很多时候,一期一振都会唤住牵着缰绳走的前田,问:“前田,累不累?坐到马上来吧?”

前田个子不高,又要走得快,一期看着他在泥泞地与不平的山路间蹦蹦跳跳,估计看得都觉得累。但前田不觉得。前田是本丸最早来的刀之一,他走过那么多地方——那么长的路,他已不知道疲倦,或怎么告诉别人自己疲惫了。

“不累,一期哥,谢谢您。”

他总是这么回答着,一边伸长手臂轻轻拍着青海波脖颈上的肌肉。他知道在他身后的头顶上方,哥哥那双仿佛盛了春泉般的双眼正带着几分怀疑的担忧注视着他的背影,所以他必须要挺直腰板而精力充沛地往前走。

路过小摊,哥哥也会问他:有没有想吃的?喜欢的小东西,也都可以买。前田总是嚅嗫半天才选了点便宜的小东西小零食。他什么都吃,一点也不挑食。他也鲜少有特别想买的东西。但哥哥喜欢给他买——当前田说想要什么时,他会露出欣喜的笑容。

前田有些不知所措。

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小孩子了,他要做的事很多,也尝过很多苦涩的东西。一期一振是在本丸最辉盛的日子来的。一期并不知道他来之前那些日子,前田的大部分兄弟也不知道:那些揭不开锅的,连手入都奢侈的日子,又黑又疼地被前田接受下来。一期不知道他给前田买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一度对前田来说是多么可望不可求。而如今,他已经过了想要那些小东西的年纪。

前田还是享受它们的。金平糖,团子,纸风车,这些小孩子喜欢的,他也依旧喜欢。他觉得它们是和平的象征——那种有后路,有保障的和平。这些小玩意,都是种在和平的土壤上,才会开出的花。



有那么一次,将资源都搬上木车后,他和一期在路边的小摊吃了糖水,一期还给他买了个小皮包——药研的那种小腰包,前田一直都也想要一个。前田觉得自己又是个小孩子了,嚷嚷着想买些啥,熬过最开始那种羞涩而为自己的幼稚几乎感到耻辱的心情后,反而畅快淋漓起来。就这么任性一次也不错。于是他拉了拉一期的衣角。一期应了一声,微微蹲下身来。

“怎么了,前田?”

“一期哥……我想——呃,我想——坐马回去。”

他结结巴巴地提出这个一期问过他无数次的要求,只觉得自己脸都涨红起来。一期好似也被这不同寻常的要求给吓了一跳般,反应过来后,眉目更温柔起来,好似瞳仁间收容了阳光。

“啊,前田想骑马回去,是吗?”

前田望着一期,点了点头。一期张了张嘴,一下子高兴地笑了出来。他下意识地像对待弟弟的撒娇一样向前田伸出双臂,前田也再没有像个小大人一样地躲,而是一伸手勾住了一期的脖子,就被长兄一下子抱了起来。他感觉到披肩迎风飞扬。一期抬起脸,笑眯眯地望向这个总是什么也不说的弟弟。

“好呀,当然,那么长的路,就算前田很厉害,也是要休息啊。青海波也会很高兴的——前田还没坐过青海波吧?”

前田羞涩地笑,摇摇头,将脸埋到哥哥柔软的青色头发。 有点汗津津的,男青年的味道,好像天空与湖泊被纺成了纱线。坐在哥哥的臂弯,视野比以前都要远。

回到青海波那里后,一期把他抱上马,自己则一踩,一蹬,一跨,就潇洒地坐到前田的身后。他用手臂将前田拦好,抓起缰绳。

“前田,坐稳了吗?”

“是。”

“那我们走啦。”

马背比他想的更高,前田从未知道自己能望见那么远的路。青海波的步伐稳重,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颠簸。最开始的几步,他总害怕青海波会要往旁边拐崴,有些紧张地抓着马鞍。一期似乎看出了他的烦恼,轻笑着拍了拍他的头。

“没事的,前田。青海波走得很稳的。来,放松点……”

哥哥的声音暖而温润,他真的不再害怕,而是微微往后靠去,窝在哥哥的怀里,哥哥衣服上的金色流苏和黑色披肩垂在他脑袋边。他平日永远挺得笔直的腰板也在披肩下偷偷地放松了点。风拂过柳树,叶片的簌簌声如一卷绸缎,一层层地展开又卷起,闪着不刺眼的光铺向远方,每一声都均匀而清脆,一环环地相扣,光滑地掠过前田的耳边。鸟儿们四处飞翔,和声鸣唱。

“一期哥。”

“嗯?”

“我——可以牵一下缰绳吗?”

“当然可以。来……”

哥哥戴着白手套的手把缰绳放进前田的小手,他握紧那粗糙的、有些起丝的棕色绳子,那上面还有哥哥的温度——那么暖,和前田的手一样暖。

要拐弯了,前田往回拉了拉左手的缰绳。大约是他能拉扯到的范围太小,青海波并没有理会这个指示。一期伸过手,包裹住前田的手,扯了一下缰绳,才拐了弯。隔着手套,前田感觉手背上那白布料有些湿漉,哥哥的手也有些颤抖——他好像在紧张什么一样。

“前田。”

“是,一期哥?”

“手——疼吗?”

近些日子马当番有些亵慢,没有换缰绳,过于粗糙的纹刺很容易磨破手。

“不,一期哥,不疼。”

“疼的话,要说。知道吗?”

“感谢您,我没事的。”

前田在说实话。他牵着同样的绳子,走过那么多次远征;他握着刀柄,出过那么多次阵。他那双只到一期二指关节的手上,已经磨出足够承受这缰绳的茧了。



“哎!”

望着一期的脸胡乱回忆着的前田终于想起了鹤丸交给他的任务,懊恼地唤出声。这样大意而忘事,真是一点也不像他。都是这慵懒而闲和的春季午后让他失了神。他抬起手,扶住哥哥的肩膀,稍稍地摇晃了两下,贴在他耳边,以一种不吵闹的嗓音,小声喊道:“一期哥——哥——一期哥,起来了。”

一期一振皱了皱眉头,迷迷糊糊地点点头,喃喃了句什么,没有睁开眼。他又这么摇了好几次,那双铜金色的浮着水汽的双眼才澄澄对起焦,因缺水而有些干裂的嘴唇翕动。

“啊……前田……”

“是,是我。……失礼了。”前田安抚性地微笑着,扶稳他的肩膀。隔着两层衣服,他依旧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便伸手探向哥哥的额头。他的手因为刚洗完碗而尚是冰凉,一期下意识地偏过头躲着,似乎牵扯到伤口,一下子低低倒吸了口冷气。前田收回手,抿了抿嘴:一期在发低烧。当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种因为伤口而发的低烧在手入完后都会随伤口消失的。“手入房已经空出来了,您快请用吧。”

一期撑住额头,略微坐直身,轻声喘息着,又闭起眼,似乎还没有从梦中反应过来。前田扶着他,帮他揉了揉太阳穴——每天早上前田想赖床时,平野都用这招令他清醒。察觉到兄长在因伤痛而颤抖,孩子的心中忽然萦绕出一番如加热后的蜂蜜般的情绪——它有些苦涩,收紧他的喉咙和心头,令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忍不住伸长手臂,环抱住他敬爱的哥哥。披肩上和绶带上都是血与泥,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您辛苦了。”

前田轻声说着,用他的额头蹭了蹭哥哥的脸颊。他知道一期一振喜欢这个:前田的头发柔顺,细细的,一期偶尔抱着他时,会低下头蹭两下。不出他所料,哥哥的嘴角漾起笑容,再次睁开眼,看起来有精神了一些。

“谢谢你,前田。”

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摊开双手。前田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隔开距离拥抱了他:被鹤丸的白外套盖着,他不知道哥哥究竟哪里受了伤。

“您……能站起来吗?”

“嗯,”听出孩子嗓音间的担忧,一期一振笑笑,顿了一下,还是没有伸出满是血污与灰尘的手去摸前田的头发,“不要紧,是可以治愈的伤。”

一期伸手掀开鹤丸的外套。即使他捂得很紧,前田还是看到他左腹部的衣物被染成深藏青,一部分血染在白色的那块布料上,干成土红。他短促地吸了口气,哽在喉间,搭在一期肩膀的手不受控制地用起力来。他帮哥哥脱下披肩和外套,支撑他站起身,帮他拉开门,又扶他进去躺下。设施与工房已经都准备齐当了,手入随时都可以开始。

“还请您休息一下。”前田握住他的手,“很快就好了……我把干净衣服放在角落那里了。晚饭的时候,我会去叫您的。”

一期一振点点头,含含糊糊地说了句谢谢。疲倦与困意尚未退去又如潮水般卷回,他又重新闭上了眼,呼吸也稍微缓和下来。前田这才松开手,站起身,向工房里的手入灵说了句“拜托了”,转身拉开拉门走了出去。

手入房隔音隔光,昏暗无声。而手入房外面,春鸟们齐声鸣唱,阳光明媚,万物奏响着规律而和谐的曲调。关上门,前田弯下腰拾起鹤丸的白外套,还有哥哥的衣服,精致棉绸的羽织需要好好清洗,哥哥的缎带要用小刷子和特殊洗涤剂,这些他都已经背了下来。今天下午,也将是忙碌的。他喜欢这样的忙碌——洗衣服,烧饭,疗伤,诸如此类。

他要洗衣服,去看看主上有没有要帮忙处理的零碎文件,去厨房打下手,然后去喊哥哥吃饭——那时候大约手入已经结束了。如果没有的话,他就要帮哥哥留一份饭菜。晚饭之后,他要和兄弟们一起在卧房围着一期哥。做什么呢?每天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的游戏、聊天、打闹。

没有什么比这千篇一律更美妙。

他计划着这些事,抱着一摞脏衣服,站在手入房门口,用脚尖在地上画着圈。

明天,哥哥可能还要出阵。前田可能也要出阵:市中的地图他是主力。

“哟,前田君。”

洗完澡的鹤丸国永又转悠回这边来。前田打了招呼,说:“您的羽织,我洗好了会送到您房间去的。”

“多谢,麻烦你啦。”鹤丸说,“你要等在这里到一期——你哥哥手入完吗?”

“不……我在听鸟叫的声音。我马上要去洗衣服了。”

“哦——鸟叫吗。”鹤丸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孩子,“春天的鸟儿唱歌,这样的?”

“是的,您说得没错。”前田抱紧那堆衣服。它们既有铁锈与灰尘的味道,也有它们主人身上特有的味道,还有体温,也依稀编织在纺织物间。那是活着的人才有的温度。

“你先去忙吧,”鹤丸挥挥手,“我打算在这里休息会儿。他手入完了我会去告诉你的。”

“非常感谢,那我先走了。”

前田抱着那摞衣服,原路往回走。木板在他脚下吱吱呀呀地细语着。他心平气和,什么也不想了。洗完衣服,他还要去看看青海波,给它梳梳毛,好明天出阵时能配得上一期一振。

一切都生生不息,一切都可以触碰与弥补,一切都在成长。前田藤四郎喜欢春天,就像喜欢和平一样。他踮起脚尖,呼吸着春樱的芬芳,心里毫不怀疑地确信:他会永远为了这和平而全力以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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