俚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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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友写的鹤一期,好吃到无与伦比,吃一口我就要关厂退休,走过路过都请看一眼,这是本博最美味的一口粮【流着泪爆吃

老男人与花:

给 @俚优 










“世间之物,美而无用。”








 


鹤丸国永跳上通往三条的地铁。今天的乘客尤其多,也许因为是土曜日的缘故。上一次赶这样拥挤的地铁是什么时候了呢?他思索着。自从选择辞职并专心做一名自由摄影师之后,他实在是太久没有搭地铁了。“这种事,只要能够靠自己的双脚到达的地方,就不会想要劳烦沙丁鱼罐头吧!”在几个月之前的博客访谈中鹤丸国永曾如是说过。


他紧紧贴着车门站立着。地铁到丸太町站时,原本坐在靠近窗子的座位上的两名女大学生站起身来。他侧过身子好让她们下车。两名女生都穿着京都大学的学生服,短发的那一个在单肩挎包上系着豆豆子的玩偶挂饰。


“哎呀。”鹤丸国永自言自语。


大学时代已经离他远去了;或者不如说,他很怀疑自己是否有过那样的时代。鹤丸透过合拢的车门看着两名女生的背影。地铁启动了,在漆黑的隧道里疾驰而去。


 




在一期一振的字典里没有“迟到”这回事。对他来说,“清早”意味早上四点一刻,“上午九点钟”意味八点半,“请提前出席”则至少提前三刻钟。就是这么严苛地遵守约定的人。鹤丸国永夹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挤下地铁,毫不意外地发现穿着山茶色御召的一期一振已经等在五条地铁站的站台上了。


“在这边!”他大声说,踮起脚,挥舞着手臂。站台上有些人向他看过来。一期一振也看见了他。他微微颔首,看着鹤丸国永朝他跑过来。


“我来啦!”鹤丸说,声音没方才那么大,但仍然很响亮。“你肯定等很久了吧?我就知道,你为了今天一定会好好准备的。那,怎么样?带什么来了吗?”他突然注意到一期怀抱的包裹。“竟然有仕覆?这可真是了不得的手信啊,吓到了吓到了。”


他们杂在出站的人流中,慢慢往外走去。鹤丸国永略微地手舞足蹈着,一期一振,因他的搞怪和大声而困扰地微微皱起眉头,但并没表现出一丝不耐烦的样子。听到鹤丸的问话,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包裹。打着万字结的志野袋是用刺着金线的山葵纹织锦制成的,也许因为年代实在是太久了,尽管用心保存,仍然有些磨损和褪色。这是栗田口家的东西,就连一期也只在一年中的重要日子里才用。


“没什么特别的,”他告诉好奇地凑上来的鹤丸国永。“只是庭中的一朵瑾花罢了。您多加小心,这里很容易摔倒。”他指的是鹤丸国永脚下的台阶。


鹤丸的回应是笑嘻嘻地搭住了他的肩膀。


 






“没想到啊。”一期少见地感慨。


鹤丸把手里的菜单递给低着头的女招待,依然笑嘻嘻地。“怎么样?想不到吧?还有这样的好地方。”他说,在蒲团上挪了挪。


“想不到啊。”一期回答。


他端坐在蒲团上,打量着低矮的房檐。因为周围旺盛的草木的湿气,房檐上生长着绿苔和柔细的杂草,从推开的木窗格里看去,就仿佛是衍纸画的边框。在这里还可望见远处清水寺庭院的一角。一期伸出一只手,用手指点了点挂在窗边的风铃。


“有什么感想?”鹤丸问。


“有这样景色的店铺,很难想象是一家拉面店。”一期诚实地说。“您不愧是摄影师。”


“有什么关系吗?”


“若非您这样有好奇心的人,一定不会在囊中羞涩时踏入这样的店里。”一期做了个手势。“像我这种人,远远看到这样的店面就知道要低下头走开了。”


鹤丸国永哈哈大笑。“什么嘛!”他指着一期怀中的包裹。“ 这可是昭和年间的手艺吧?你才是真正家财万贯的人那,一期!”


一期一振只是露出微笑。


“说到这个,”鹤丸好奇地越过小桌去看。“那包裹里的到底是什么?是给我的吧?哎呀,”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包裹看个不停。“我的好奇心可是完全没办法平息了!”


一期一振把包裹用双手环抱着放在双腿之上,有点为难地看着。


“快嘛,”鹤丸催促。“反正拉面还没有上来啊。”


“这里确实不是合适的场合。”一期为难地说。“但是……”


他想了一想,然后很快地说:


“既然是给您的,那么在哪里都一样。”


既然已经决定,他动手打开包裹。鹤丸国永屏息静气地看着。一期有双十分美丽而灵巧的手,虽然如果当面夸奖他,他一定会困扰地低下头,耳朵也微微发红,小声说“真是伤脑筋啊……美丽这样的话……”,但,事实就是如此。鹤丸国永目不转睛地看他揭开层层包裹着的仕覆,露出被织锦裹住的手信。


“什么嘛?!”他夸张地惊叹。“竟然真的是瑾花?!哎呀,想不到嘛,一期!”


一期的耳朵尖红了。“是上个月暮春的时候。”他解释。“在庭院中行走,原本是去取药研那孩子带来的信的。”他比划了一个取东西的动作。“您那时正在镰仓吧?就当我握着您的信穿过庭院时,突然,”他又比划了一次,这是一个仿佛清风般的姿态。“这朵花从树上悠悠落下,正好落在我肩头上。其时花瓣上还有早晨的露水。”


“就这样飘落了,正是如晨露般短暂的花的一生啊。”


沉默。


鹤丸用一只手握住小瓶子,转动着,仔细查看其中干燥的瑾花。一期对此进行了特殊的处理,使之仍然保有飘落时那般美丽的样子。


“话是这么说啦,”他嘟哝。“但这不是也很美吗?”


 




“怎么想到要送这个?”鹤丸含糊不清地问,他刚塞了一大口拉面在嘴里。


“您总是分享您的路途见闻,总是让您一个人在说,这是非常不礼貌的事。”一期认真作答。“给,胡椒。”


他把鹤丸国永一直盯视的调料瓶推过去。


“是吗?”鹤丸加了点胡椒,用勺子舀起汤来尝味,做了个鬼脸。“如果你想听,我可是乐得讲上一天一夜那。”


“‘麻雀也要停下来喝水’。”


“是麻雀吗?我可是听说你在新书里称我为‘绒猴一般的探险家’那。”


“您看了?”


“你的书有哪本是我没看过的?”鹤丸得意地说。“那么,怎么回事?这个比喻。”他又低下头去吃面。


“怎么说,”一期一振慢慢地思索着。“因为您特别好动的缘故吧。”


“这是什么形容?取笑吗?”


“您请别误会,取笑什么的,没有的事。”一期把双手拢入袖中。“如果现在就要回答,我是没办法那样准确地描述您的。与其说是好动,不如说是特别有活力吧。生命旺盛地绽开着,正如庭下的朝颜一般。”他指的是本愿寺庭院中的朝颜。


“是吗?”鹤丸国永的声音因为天妇罗而含混不清。他咽下一大口炸虾,伸手去够一边的波子汽水。一期一振听见玻璃弹珠在瓶壁上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他注视鹤丸握住汽水瓶的那只手:虽说骨骼啊,肌肉啊,看起来都还是年轻人的样子,但从剪得很短、时有崩碎的指甲和伤口愈合后留下的颜色稍深的瘢痕上看,这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冒险家的手。


鹤丸咕嘟咕嘟地喝下汽水。碳酸饮料的小小气泡在舌尖上破裂,啪。


“感觉灵魂里沉重的一部分都被带走了!哈哈。”他如此评论。


在他对面,山茶色的一期一振微微偏过头来。


 




鹤丸国永继续大啖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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