俚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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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十四)

CB:鹤一期

架空国家和战争。

一个胡说八道纯扯淡的本来该短打但不知为何爆了字数的摸鱼。依旧未完,maybe待续。

和你想的不一样。

灵感来源于萧伯纳《皇帝与小姑娘》加阿列克谢耶维奇访谈录。

手癌出没对不起。开始一些奇怪的私设了!

愿意读下去的话,非常感谢。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听振哥讲~那过去的事情~俺的弟弟俺的家~世界一番好~

      思考鹤丸会不会羡慕啊【】  


插图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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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仲夏去到直帆的战场上的。那之前,部队允许我们回家待一周……放假了啊……我这么想着,上了回家的火车。我本来不想浪费任何一秒在家的时间,可一下大巴、一见到等在车站的父母和弟弟们,我只来得及喊他们一声,就晕过去了……他们把我扶回家,我在床上昏睡了一整天,他们都被我吓到了,以为我身体出了状况,实际上并不是……我醒过几次,摸到床是软的,光滑的床单下面是同样光滑的床垫,不是粗布铺在又薄又扎人的草垫,被子和枕头细腻柔软,有皂香味,我就总觉得自己还在梦里,结果真的又睡着了……直到被饿醒……

“弟弟们把自己的零食拿过来,堆在我的床头柜上……我醒来时,糖果和蛋糕在床头柜堆了一座小山,甜蜜的气息……五虎退趴在床沿,抓着我的手小憩。我没敢动,偏过头看着他睡……他那么小,我一只手臂就能揽紧。我到家了……在军校里,被棍子打,被刀刺,被扔手榴弹,患着气管炎在荒山上不眠不休地攀跑一天一夜,我都挺过来,没有落一滴泪。可那个傍晚,我被他抓着手时……我根本没意识到地……他醒了,我连忙往枕头上把眼泪给蹭去。见到我的表情,他伸出小手,慌乱抚摸在我脸上。

“‘……哥,一哥,你怎么了?你哪里疼吗?你睡了好久,一回家就在睡觉……呜……一哥?’ 

“ ‘先别看哥哥。’ 我低声请求他……我还不习惯被这样亲切而柔软、不带一丝凶狠的眼睛注视,这目光让我愧疚不安……

“回家真好……有干净的衣服,有瓷盘子,从楼梯上踩着地毯走下楼,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声音,还有弟弟们的说话声……我反反复复摸被子和床单,想着这一周过完,下一次再睡它们,究竟得等何时?……弟弟们和我说话,我都要反应好一会儿,才回应他们。 ‘一哥在军营里反而待得迟钝啦!’ 他们嘻嘻哈哈地笑着。不……那是因为军营里,没有那样温柔的声音呼唤我,在军营里,我们都是嘶吼着说话,如果软弱地讲话,长官就要将那人关进黑屋,让他对着一个空桶吼叫,直到他们在屋外也听得到为止……苏瓦克的军校就是个模拟战场

“……在家那几天,我每一次开口前,都要调整一下嗓子……一旦听到什么指令样的句子,我便会立刻站直起身。在厨房帮忙的时候,继母不小心把锅摔了,我一听到那大声响,一下子把小乱给摁倒,覆在他身上……蔬菜洒了一地……

“ ‘一哥,你在干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我拿着锄头清理院子,以前嫌重的锄头和铁扫帚,现在拿在手里轻飘了许多,我可以一只手控制一把,然后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拿它们狠狠挥舞起来……弟弟们还在一旁惊叹,我却黯然……这些东西在我的手中,似乎都不是曾经的感觉了……我端不惯瓷盘,吃了很多甜食,在军校和军营里,甜味的东西都是极为稀有的……

“在家的第三天,吃完晚饭后,父亲把我叫到书房,锁上了门,要我坐到沙发上。小时候,只有做了极大的错失,我们才会被 ‘邀请’ 到这张皮沙发。

“ ‘你不该去。’ 父亲说,’我应该给你开个诊断证明。你心脏一直不太好,以前还有哮喘,这两样本来就不符参军资格。你应征前他们难道没检查吗?你也没有和家里说过。’

“ ‘劳您费心了,那明明都是幼时的事。’ 我有些生气。我通过了入校体检,我扛着大半个人重的沙袋跑过十几里路,拿了奖章,过了所有考核,又还好好活着,这就是资格证明, ‘我已经被征入队伍了,无论您怎么说,我也还是要去的。’ 我期待着成为英雄……

“ ‘你去做什么?他们要你们死。我养你到现在,不是让你这样草率去送命。’

“ ‘不,您莫这么说。父亲大人,国家需要我,我能为国争光。请您为此而自豪……’

“ ‘别愚昧了,国家需要的根本不是。等你缺了胳膊或脑袋,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丢的不仅仅是你自己的命,也是别人的命……’

“我心中发怒,不想再与他争论这个问题。我不能理解:热爱着苏瓦克的父亲,为何会如此说……那些话在我听来晦气,我总有信心自己能全身而退。就算死在战场上——那也是为了祖国而粉身碎骨,是我们身为军人最骄傲的结局……我的确这么想的。战争是公平的……我们死,敌人也死,敌人打我们,我们本当打回去……

“我回到自己房间,继母为我送来热牛奶。她把托盘放下,拉着我哭哭啼啼: ‘一期,好孩子,不要去好不好。我们什么时候教过你杀人?我不要埋葬你……你弟弟们还都在以你为榜样啊!’

“ ‘母亲大人,我在军校的成绩优良,长官说我能让苏瓦克满载荣耀,我一定会不负粟田口之名……’

“她疯了一样地摇头,任我怎样和她解释,她都固执地和我说: ‘不要去那危险的地方!’ 

“ ‘我们会为苏瓦克得来更多的土地和财富,部队给的奖金够您和父亲享受,弟弟们的学费也……’

“ ‘我们的房子足够住,我们现在的钱也足够花,不需要你去冒险来换。你忘了上一场战争的事吗?你是学文史的人……’

“ ‘我的命……若是为了苏瓦克,在所不惜。对不起。大家都去了……’

“她见我心意已决,抹了抹眼睛: ‘如果一定要走,你千万不要死去……’

“相比父亲和继母,弟弟们显得要开明不少。那几天,他们和学校请了假——他们的许多同学也都请了假。他们围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地问我:这一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有见到直帆人吗?有买到直帆的巧克力吗?接下来要去哪里?打仗是什么意思?他们问我的,都是最难回答的问题……我不想和他们说谎。我说我在沙西慕尔教书,在国家科研室做翻译人员,去军校训练,接下来要去直帆——代表苏瓦克人去那里。教谁书、在什么科研室、代表苏瓦克人去那里做什么,我都没有说……他们也没有想起要问那么多。

“ ‘你有摸到枪吗?哇!你有自己的枪!很沉吗?怎么用?一哥,军队里吃什么?你们会骑马吗?你还开了坦克!超帅气啊!’

“ ‘一哥会成为书里的那种英雄吗!嘭——神枪手!’

“我听他们说话,就像听着刚入队时的自己……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我不希望他们因为我的态度而对任何东西产生恐惧……我尽可能地把那些事都讲得有趣一些,可有些事就是会像哽在喉咙里的刀刃……我说不下去了,就岔开话题: ‘你们想要个秋千吗?那樱树长得也足够大了,趁还有时间,我去给你们做个秋千罢。’

“他们的注意力很好引开……我张罗他们去买些麻绳,然后自己坐在院子里削木头、钉钉子……这些以前很费力气的活,现在做起来几乎不费什么力了。我一边做,一边反思着自己的话……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自己在那些地方做了什么……不,我现在才真正地知道,当时坐在院子里的时候,我还也只有一知半解。我现在没办法和你们有趣地说那些事了……

“他们把麻绳买回来了……家里的樱树很高,但军校的练习柱和练习树比这还高,我轻松地背着木板爬上树,拿麻绳系了部队里学的 ‘救命死结’……最牢固的结,被逼到悬崖时可以用的那种……它可以救命,也可以做成秋千……我们学它,不一定只有一样用处……

“我陪他们荡了一下午的秋千,我记得。花季已经过去了,绿树成荫。秋千是好的……在去函町的路上,有一次我们扎营在一个村庄,有户人家有秋千。深夜的时候,我偷偷去坐在上面荡半个钟头。坐在秋千上、离天空比较近的时候,就什么都不会想了,不会想过往或未来……

“我给小乱梳头发……以前在大学的时候,我跟班里女同学学了几招编辫子的技法,寒暑假回家,就会给小乱编。缎带不停地掉下来,辫子一边高一边低……我怎么也编不好,最后只好帮他解开。他转过身,抓住我的手。

“ ‘呐,一哥,怎么了?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

“我的梦境变了,像一场诅咒……晚上,我竟会梦见自己已经上了战场……在梦里,那感觉是分外真实的,我端着枪,手榴弹在我脚边炸开,我却跳不开,站不稳……我甚至梦见了自己的家被轰炸,火……把一切都……我惊叫一声,从床上跳起,赤着脚跑出房间,推开弟弟们的房门……没有炸弹,没有直升机,战火甚至还没有真正蔓延到苏瓦克来……但我已经听见了……

“前田和平野问我: ‘一定要走吗?一哥。’

“我和他们说是一定要去的,并学着长官教导他们:将来的某一天,如果国家需要他们,他们也要义无反顾,’这是我们作为苏瓦克人的本职。’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低下头去。 

“ ‘可是我想做老师的,参军的话,我不太……’ 

“ ‘我想做气象观测员。一哥,我能不能只做气象观测员呀?国家会生气吗?会生气的话,我们还是……’

“我该怎么回答他们?……我们难道不是为了他们而战的吗?为了一片年少者们能随其心智生长的沃土?……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国家只命令了我忠诚,我做到了……但难道我的弟弟们也还要像我一样上战场吗?不……我,我情愿自己死在战场上,来让他们一辈子也不要拿起枪,不要走我走过的这一切……

“我陪小点的弟弟们去买铅笔,买玩具,买蛋糕。他们不缺铅笔或玩具,也不缺蛋糕,家里都有。我们只是想在外面走一走……吉格尔的夏天不是很热。我换上衬衫和长裤,和他们一路走到河边,船轻轻在河上摇曳,他们轮番拉着我的手……我的手中总有柔软的温度。他们和我讲学校里发生的事,讲他们同学的哥哥和爸爸们也应征了,讲老师们在课上说的关于打仗的传言。买铅笔时,摊子上的阿妈也和我确认:要打仗了?我偏偏头,含糊其辞……不是打仗,我们只是去开拓……

“回到家里,大一点的几个,药研和乱他们,在院子里玩士兵游戏……要我指导他们。小乱把头发盘起来了,他们举着树枝互相比划。我也只好随便教了他们几招拳腿,都是伤不着人的,更接近于躲闪……后藤羡慕我在军校里学了这些…… ‘我也想去军校!什么时候我才能报名啊,一哥!’

“ ‘还早着,你的年龄还要许久才能够格……’ 我说完,他满脸失望。

“在我入伍的那一年,苏瓦克军队的入伍年龄还是十九周岁。然而第三年的夏天,我竟在函町战场上看到了一群十五六岁的苏瓦克孩子……他们和我解释说在吉格尔,十三岁的孩子已经会开枪了,少年兵被大量征募,中学里跑得最快的了不起的孩子,都收到了军校的录取通知……鲶尾和骨喰也……他们都还是小孩子啊!我无法相信……

“周六,我上火车……父亲,继母和弟弟们来车站送我。鲶尾把一个蓝色的小荷包塞到我手上。‘荷包是妈做的,嘿嘿,不过里面的是我们做的啦!’ 他指了指身后的弟弟们,骄傲地扬起头看向我,‘一哥,上车之后才能打开看噢。’ ”

他挣扎着抬手,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御守,递给我们。

“那个,是我们家的家徽……然后那行字是:祝武运昌盛,想一哥早日回家……”

那是我们第一次摸到这个小锦袋——它还留着上尉胸口的温度。在火光下,上面被挑起的丝像芦苇吹荡。它那么干净,上尉脏灰的衣服如千疮百孔的铁盒,牢牢护着它。开口部分和拉绳处有一点血迹,记录过它与上尉在直帆的日夜。

“我答应了他,没有打开,和他们挨个拥抱过去……车站挤满了人,都是来送穿着军装的人的,但好似没有谁的家族有我的这么大……弟弟之中有几个咬紧了嘴唇,我抱他们的时候,低声请他们不要哭,因为我见到车站有许多人都是咬紧着嘴唇的……连母亲们也是。没有哭声,毕竟如果有一个人开始大哭,整个车站都会……他们也都知道,向我郑重地点头,把眼泪给吞了回去。

“我也与父亲握了手……他命令我战争结束之后回去为母亲扫墓……我与继母拥抱:’我不在的时候,弟弟们就拜托您照顾了。’ 她的眼泪无声地把我的衣领打湿。 ‘而你也要照顾好他们的大哥。’ 她说,’照顾好你母亲唯一的儿子,一期,没有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这听起来软弱的话,只好匆匆压低了帽檐,转身上了火车……

“去军营的火车上,我们连忙把各自包里早上才被母亲塞进的糕点和果酱拿出来分享,权当了午餐……蛋糕闻起来很甜,果酱也是,吃起来却都有些咸了。

“我之前宿舍里有吉格尔的朋友,这次他没有出现。他们说他在睡梦中,他母亲把他的腿给用锅打伤……这样他就无法入伍了。他醒来之后,几乎扇了他母亲巴掌……可几个月后他伤好了,就立刻赶上来了……鹤丸君,小藤原,你们别误会,这位可敬也可怜的母亲……

“我们在军营集合,点名,拿武器……穿过沙西慕尔,从弘取走,坐火车到函町。在火车上,我看见弘取的草,一下子都快忘记自己是来打仗的……从中学时我就梦想能来一次的土地,我终于踏上了……弘取海不是真正的海,毕竟弘取是在内陆。人们唤它弘取海,因为太阳映下来,那一望无际的草哗啦啦地翻滚,绿得发青发蓝,就像海浪一样汹涌壮美,金与粉白的大波斯菊如璀璨的波纹闪耀,我们行驶在海浪里……我知道许多直帆北方的民谣,如果能唱的话,该有多好!但我们只能唱军歌,或者唱我们在苏瓦克的家人、爱人……

“弘取人基本都被抓到沙西慕尔的 ‘研究所’ 了 ,只留着几个残余的部落在和我们打……他们的武器都比较落后,土枪和火药,我们一个手榴弹过去,就安静了……我甚至都没见清过他们的脸几次。弘取只有草!一望无际的草呵……偶尔,被我们之前的先行部队烧过的屋子屯在草之间,像露在海上的锋利礁石。越往函町去,村庄逐渐多起来。

“ ‘你们把枪端紧,这次是来真的了。’

“我们端紧了枪走下火车去,每个人的神经都吊得紧紧的,生怕狙击手和地雷,然而什么都没有,树林里非常宁静……

“ ‘谁往前去侦查,谁就能晋到中尉。’

“我去了……于是我成了中尉……那森林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地雷,没有机关,没有狙击手,连子弹的声响都没有,只有许多小兔子和鸟,被我的脚步惊得四处蹿……

“类似的事发生了好几次,在快到函町边界时,我们隔了个林子,见着一个村庄……我们走过去,那些村民们见着我们的坦克、军用车和枪,都惊恐地往自己家里躲。

“ ‘你们要什么?你们要什么吃的,就拿去罢!’……我也不知道我们要什么……有个男人拿打猎的土枪,从屋顶击中了我队伍里的三个人……我的长官立刻举起手来……看到那个指令,我们想也没想,直接端着枪冲上去了,’见着谁打谁,一个也别放过!’……那个男人被打了二十多枪,我后来在千别川还想:二十发子弹就这样浪费在那里……可我们为何要对着孩子们开枪?那些从家里拿出麻袋让我们装粮食带走的女人,我们又是为何要杀他们?……明明只用打那个开枪的人就可以了,而且我们该只开三枪,因为他也只开了三枪……我不明白……我也开枪了,我很愤怒……他打中的是我的队员……我只开了一枪,我只……一枪……我觉得够了!可长官却说:’一个也不要留着。’ 一个直帆人也不要留,哪怕是手无寸铁的人……这是命令……

“……十四个人,并排绑在我面前,他们是一家人,长得很像。我家也是个大家族,兄弟们加起来,也是十几个人……我眼前发黑地开了枪……我端着枪左右晃,把一排散弹全部打光,才终于看得见了:只有天空和太阳,还有一排排颤抖的树……”

他抬起手臂,搭在眼睛上。良久,才沙哑地卡出一声哽咽。他的身体颤抖。

“我自己也不清楚,当时我到底是什么感觉和表情……好像死的人不是他们,开枪的人不是我……我只记得,我后悔自己学了直帆语,这是我一生中最好的一个选择,也是最糟的一个:我能听懂他们临死的话……他们喊:’母亲’,无论是已经生了白发的中年人,还是还没开始变声的男孩,都喊了同一个词……只有站在最中间的那位夫人,她喊了 ‘雄辉’,抱紧了她怀中的孩子…… ‘你们没有孩子吗!’ 她厉声斥责……男人倒下了,那位夫人和她的孩子也是……濒死的少年人抱着自己的兄弟沙哑地嚎叫……血流了一地,他们还没有死绝,少年人从血泊里抬起眼睛,瞪着我……他再没有合上眼睛,那份恨意永远地凝固了……

“我没有经历过比那更为可怕的时刻……我感觉自己的手臂像骨折了,完全使不上力,枪沉得端不住……但还有活着的直帆人在看着,我只好咬着嘴唇把枪扛正,迈着军步回到队伍里去……走过草野,我让队员们先回营地。他们的身影一消失在树林,我就再站不住,跪倒下身……我捂住脸,只闻见满手都是铁锈味,不知是钢还是血的味道……我忆起:在我的心有所反应之先,我的手就先开枪了……我一遮上眼睛,那一排排树……他们的喊声……我没有孩子,可我也有家人,我的弟弟们也还小……我该怎么回答她?我不知道,我觉得我不该回答,于是我开了枪……

“我跪在长草间,一些金色的花被青草载着,随风在我身边摇曳。吉格尔也有那样的花,种在我家的院子里,但我想起家,就无比恐惧……我恐惧我的家人像刚才那家人一样被直帆人杀掉,我恐惧家里的房子像我梦到的一样,在空袭中被摧毁……但我更恐惧将来战火结束的一天,我还是要穿着一身军衣回家的。就算我的家人都在,我家的房子也在,甚至连花园都在……我又怎么能坦然地走进自己家?我望着自己的弟弟和父母,怎么会不想起这一家人?……我不可能做得到的……除非我彻底失了心智、彻底化为武器……我心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的国家需要的是武器,而不是 ‘我’……

“在那一刻,我终于清楚了现实:我再也不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了。我没有什么怨言,早在军校我们就宣誓过,为了祖国,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我做到了……我还能走路,也还能端起枪,但我自知:我的生命已经永远地支离破碎了。就在沙西慕尔营,也在这里……没有人能完整地离开战场。

“我对自己说:我必须做出选择……然后我才反应过来:我身处此地,说明我已经做出了选择、没有第二个选项了……事已至此,除了来自祖国的命令,我在直帆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该想。……我花了一个日落的时间,把这现实给接受了。那天晚上我抽了烟……

“第二天上午,我们的火车开到了函町边界。当看到直帆的军服和战壕时,我就不怕了,也不犹豫了……让我打哪里,我两枪内必能准。坦克,轰炸机,我主要负责侦查,一但见到了,我就能直接冲到战壕里厮杀。可一直到仲秋,函町的枫叶红了落了,我也还是不敢看手无寸铁的直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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