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回复】水上书
《仙子梧桐》读后感
《仙子梧桐》很值得一读再读，可以说，第二遍和第一遍的阅读感受完全是不一样的。它是能让人擦干眼泪后仔细思考的故事。
从题记开始就非常美，阿优的比喻总是用得很美，把蘑菇比作伞或许已是老生常谈，但是“像是大地的印花伞，只在雨天拿出来”却是令人耳目一新的。同样的比喻用第二次就是庸才，所以阿优能从常用的比喻里提炼出新的诗意，真的特别厉害。我尤其喜欢题记中的最后一句，“放它们在雨露之中，和蝴蝶一样。它们都是用手指写在水上的字——”，写在水上的字，我最开始猜测这句是想传达某种虚无缥缈，随时会消散的意思，阿优说了之后，我才知道它的意境来自济慈的墓志铭——“此地长眠者，声名水上书。”将名字写在水上，转瞬无影无踪，不留下一丝痕迹。“written on water”也是英文里的朝生暮死——朝生暮死的仙子梧桐，朝生暮死的一期。
故事的开头很奇妙，像童话，到达山神座前的青年，祈祷着变成一朵蘑菇。这愿望太荒诞了，怎么会有人想要变成蘑菇呢……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太多了，青年一期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义无反顾地要成为一朵蘑菇呢，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弟弟也都成为蘑菇呢，而作为只有一个月零一周零一天零一小时的寿命的仙子梧桐（其实这具体的数值也非常有童话的魅力），他决定生长在自己所爱的地方，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呢。这是个先有结果，再告诉我们缘由的故事。阿优是写作者，也是引路人，带我们回到一切的开端。
一期变成了蘑菇，他在自己家窗台的花盆里，看着婴儿时期的自己。他也看到了鹤丸，在那么小的时候鹤丸就来到了他身边。他是专属于一期的守护神。一期看着年幼的自己慢慢长大。这部分故事的节奏非常妙，他的思维在回忆与此刻中来回穿梭，闪着光的，无限温柔烂漫的此刻，以及那些不时涌上来的回忆，像别在衣服上的针，细密隐蔽，总在人无防备的时候冒出来，带来不安的刺伤。随着故事的进展，我们渐渐能从那些回忆里拼凑出完整的真相。这个故事也是从真相被拼出的那一刻才真正展开的。它是一期一振在死亡来临前回想起的，自己的一生。
一期曾有个无比幸福的家庭，他有很多弟弟，从他自己也还只是个孩子的时候开始，他照顾他们，爱护他们。直到在某个弟弟生日的那天，一场大火彻底摧毁了这个家，只有一期在那场火灾中逃了出来，或者说，被他的守护神鹤丸救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从那灾难中振作起来，就又被渐冻症击垮了。在失去所有家人与自己病情的双重打击下，一期的精神渐渐出了问题，他忘记了很多事，也不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痛苦真的会如此永无止境么，他的人生就要在这样的日子中完结么。在清醒或者糊涂的某个时刻，一期想要变成蘑菇。沉默的，不会被人害怕的，朝生暮死的蘑菇。生长在湿润的地方，绝不会遇见火灾的蘑菇。小小的，幸福的蘑菇。这愿望如此强力地攫住了他，令他在某一天从疗养院中逃了出来，去找人们口耳相传的山神，向他祈求，让自己如愿以偿。轮椅无法上山，他就在山下抛弃了轮椅。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山，追随着鹤丸，他的守护神，他的幻影，缓慢地走向自己的终局，一场盛大美丽的幻觉与冰雪覆压的死亡。
把这个故事理清之后重新读它，才能意识到这个故事描写个多么严密的幻影，每个细节都纹丝合缝，那些最开始读不明白的句子，在背景故事的澄清后成为了一层更加深重的苦难。和线索承接得特别好的段落有许多，我很偏爱下面列举的这段。
“一期一振很高兴变成蘑菇——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正确选择。没有人会责备蘑菇的沉默寡言，没有人会责备蘑菇在雨天跑到外面把自己淋湿，没有人会因为蘑菇生长在一处而一动不动就害怕蘑菇会忽然从臆想中反应过来而袭击别人，没有人会躲开蘑菇。能吃的蘑菇，他们赞扬它们的美味，不能吃的，就赞扬外表——多漂亮、多鲜艳呀！像精灵一样……
而且蘑菇生在潮湿的地方，潮湿的地方不会起火。”
将那些“蘑菇”替换成一期，就能知晓一期的生活——在精神失常后的沉默寡言，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以及被朋友避开的痛苦。他有多么渴望成为蘑菇，就有多么渴望摆脱自己当时的生活，摆脱这从肉体到精神都逐渐无法动弹的状态。他甚至希望根除自己生命里那一场充满转折性的大火。如果没有那场火，他生命里所有平凡的幸福或许还能延续下去，永远不断，像河川一样奔流不息。即使做不到，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幸。
小小的，幸福的蘑菇，“只来得及回味一遍最好的时光”，变成蘑菇的一期在庭院中将那些幸福细细凝望。而现实中的一期倒在雪地中，陷入他人生最美最明亮的幻觉。这走马灯也许是山神能给予他的最好的礼物。然而这幻觉是多么短暂啊，朝生暮死的蘑菇，仿佛只要片刻，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在故事中是这样陈述的。
“一期一振才忽然忆起来，似乎好几天没有下雨了。他有些疲乏而脱水，其他的小蘑菇也有点蔫了。他本想着，如果今晚能下雨就好了。可当他看到那个蛋糕盒、听见车锁挂上自行车把手时，他猛然意识到，再不会下雨了。一个月零一周零一天零一小时的蘑菇生命，今晚就会结束了。
真是短暂啊。和蝴蝶、和朝露一样，蘑菇也是朝生暮死的。他蘑菇的心想着，却丝毫不觉得可悲。这一个月零一周零一天零一小时的一生，本就不该属于他，要不是因为鹤丸国永，这一个月零一周零一天零一小时的一生就只是街坊口中的一个笑话。现在他活过了，就和自己人类的生命一样。他该又快乐又满足了。他知道的呀，生命短暂，是他自己的选择。
——然而，然而。
——他这一生所幸福过的时光，明明比一个月零一周零一天零一小时要更多、更长呀……”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看到这段都会忍不住哭。）
故事里的鹤丸的身份很特别，我不确定阿优是否是确定了他的身份再写的，不过个人看来，好像怎么理解都说得通。从明面上说，可以理解为他是一期的守护神。在一期的回忆中，他从小陪伴着一期长大，在火灾中更是将他救了出来，到一期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出现并实现了他的愿望，将一期变成了一朵仙子梧桐。甚至文末的鹤也是他的化身，为一期衔来闪闪发光的饰物装点他的临终之所，并引领人们发现了他。
再细想一下，他又像是一期一振为自己创作的幻象。忘了在哪里读到这样的理论，即当人在痛苦，恐慌到达顶点的时候，会幻想有更高级别的力量来从灾厄中拯救自己。鹤丸确实来拯救了一期，实现了一期的愿望。同时鹤丸也是能够让一期的所有幻觉更加合理的存在。因为他是他的守护神，所以他带他经历什么都不奇怪。
不过之后我又想到了更古怪的解释，即鹤丸是一期内心的一个投影。鹤丸对没能拯救一期家人的抱歉是一期的无能为力，一期对于幸福的渴望由鹤丸来一手实现。类似于某种共生关系，他们并不相似又高度重叠。（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不过文末鹤丸与一期的那段对话我不完全理解，或者说之前理解的内容不能完美契合他们的对话内容，希望阿爸能跟我讲一讲。但即使不理解，这幕还是非常让人心动的。“即使是在轮椅上的日子”……明明是个简单的陈述句，读起来却简直像是情话。而那句“依彼此喜欢的生活，才算幸福吧”，也能推出，他们确实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一期踩入了阳光里，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选择做一朵蘑菇，留存在自己挚爱的地方，而鹤丸目送着这样的一期。他没有合上门，我总觉得这里有些“随后就到你身边”的意思。他们仿佛是同生共死的关系。
蘑菇的死被写得非常美。并非枯萎，而是生生不息，在不朽中朝生暮死。
“既没有疲惫感，也没有一瞬间消逝，直到屋檐上的莺鸟开始鸣唱，一期一振才意识到，这一分钟的永恒已经开始、而鹤丸国永也再也不会成为另一个人的命运了。”
（这段简直太美了！暴哭！）
这个故事的结尾我非常非常喜欢，特别有古老的童话感，大雪，冰封的山，叼走金银首饰的鹤，一步一步紧随其后的村民。他们在山顶发现了死去的一期一振，这青年人被闪闪发光的东西包围，在最美丽的睡梦中安详地死去了。他就躺在自己和朋友们造的木屋边，仿佛确实回到了最好的时光。而那只仿佛通人性的鹤在村民找到他后，朝着天空飞去了。雪一直下。这一幕多像画啊。
我特别喜欢仙子梧桐这个故事，虽然每次看都很难过，但是阿优将它讲得太美太好了。不去读这样的故事是很可惜的。
优宝，我好喜欢你啊……
谢谢阿爸给我这么棒的长评！每日为阿爸打尻【x
仙子梧桐这个故事，和幸歌有点像，都是我在类似抽了大麻一样的迷之混乱中兴奋地将构思一气呵成的。这样的故事能遇到愿意精读的读者，实在很幸运。一开始是看到慕慕写的关于小男孩鹤与蘑菇一期的故事，不知为何心里想起了安房直子女士的童话，便想试着写一个略带伤感的童话故事，然后正好当时在看关于ALS的文章，便一时激动地写出了。
开头的题记想要像安房女士一样写一点类似童谣的诗吧。比喻是在搜蘑菇的图片时，看到了许多可爱的小伞状蘑菇，想起了借东西的小人阿莉埃蒂。那句“放他们在雨露之中”，是想和后面一期那句“希望把我变成不会被人摘走的蘑菇”呼应。写在水上的字这个比喻，是我九年级时写论文，想描写朝生暮死，搜出了这个短语……虽然后来老师一头雾水而让我改了。几年后，我偶然得知这是亲爱的济慈的墓志铭，觉得非常心动。蝴蝶，蘑菇，都是朝生暮死的，济慈死的时候，也是温柔又年轻，一期死的时候也是如此。
虽然慕慕给我讲的那个故事显然是夏天的雨后，我却因为ALS的缘故将故事的主舞台实际设在冬天的雪山。一方面是觉得鹤丸和雪很配，另一方面，其实就是私心地想写文最后那里，死在雪地里的一幕。
一期与鹤丸讨价还价【?】那一段，藏了蛮多私货吧。文开头前我说不要深究尼采理论，因为实际上知道鹤丸的身份后，就能知道一期在提要求的时候，能说是为了避开了所有对自己不利的：火，被人摘走，生长在最爱的地方，让弟弟们也变成同类，这样就都能躲开火而获得安全。在我的理解中，这是一个垂死之人最后的对自己权利意志的追求与掌握，向着自己的幻觉与信仰。
因为没有十足详尽地写他来鹤丸这里之前的生活质量如何，也只能从他果断拒绝鹤丸分期【…】施完法术这里，稍微侧写一点：他是真的蛮不想活着了，我挺少写这样的他，但还是写了这么一次。也挺纠结的，就是我一边写一遍反复求证语音集。一期的破坏语音是“回到那火焰中过去”，这个用词如果真的往比较神经质的方向解读，有点细思恐极……
很喜欢阿爸用的那个“别在衣服上的针”这个比喻。温柔甜蜜的回忆对活在苦难中的人而言，就是裹在冬日围巾里的针尖。在看着自己人生的走马灯过程中，一期也看到了鹤丸，一直陪伴他长大的鹤丸，也就是一期自己的命运，但一期选择把他忘掉了。当人在遇到痛苦与困难时，总会生出“被上天和命运抛弃”的感觉，久而久之，更愿意不去相信有命运啊神明啊这一说了。对独自无依无靠地支撑着生活的普通人来说，如果有命运啊神明啊之类的，反而太残忍而不公平了，不如忘记。
我想，蘑菇和渐冻病患者，可能是有一些相似之处吧……
假如注定身体不能如所心愿，不如放任自己的心去更快乐的地方。
把故事设在雪山山顶，让一期必须抛下轮椅地爬上山，也是我的一个私心。小时候在杂志上，我见过一幅名为《克里斯蒂娜的世界》的油画。怀斯先生在那幅画中描绘了一个小儿麻痹症的少女往山上的小屋爬去的场景，而在创作这幅画的前几年，他在意外中失去了珍贵的家人。许多年来，那都是我心中最为之震撼的一幅画作。我曾一度以为她是跋涉者，但当我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我却仍旧愿意如此称呼她。一期也是这样的。虽然没有仔细写一期怎么爬上山（因为不太忍心……），我脑海中对那一幕的构思，却是非常清晰而痛苦的。披着幻觉之皮囊的现实中的现实。每天都有许多人在想着如何解脱，是否有必要解脱，和自己的意义。即使一事无成而又孤独的人，也总有人爱过。哪怕是为了看看命运有多奇怪而活下去也好，只是不知道能坚持到多久。热爱生活并不是妥协，寻觅死亡却成了无奈的懦弱。追寻着幻梦，追寻着期望，他们是这么想着的，却不知在清醒的人看来，他们就是在奔赴绝望的死亡。
我想让他爬上雪山，让他近乎自杀地去到那里……这里多少涉及到我对安乐死的看法与探讨。作为基督徒，我深知自杀非神所喜悦，然而神既予以人选择的权利，在知道不会有希望的情况下，眼看着自己要沦为只能僵直于床榻、纵使有所思想也无法表达了的未来面前，尚存一丝自由的意志和履行这意志的能力，是可耻的事吗？生命到了末期，已失去自主意志，是否要撤去医疗设备，任生命走向归宿？琼瑶女士写给儿子与儿媳的公开信中言：“我已经注记过，最后的‘急救措施’，气切、电击、叶克膜……这些，全部不要！帮助我没有痛苦的死去，比千方百计让我痛苦的活着，意义重大！千万不要被‘生死’的迷思给困惑住！我曾说过：生时愿如火花，燃烧到生命最后一刻。死时愿如雪花，飘然落地，化为尘土！”
在我所有写过的故事中，这个故事里关于生死的思想，是最接近我在幸歌中想要传达的，但幸歌里发生的是这极端选项中的另一个分支：因有未完成的心愿，而苦苦支撑。从病症病程上来说，肺结核和ALS也是完全不一样而难以比较的。仙子梧桐是我第一次写自杀的哥哥，也是唯一一次。自杀是我心中的底线，所以写的时候，我分外纠结，最后还是觉得，这苦闷太过深重。
然后，就如阿爸所说的，一期想要变成蘑菇的心情，其实侧面隐射了他对自己生活的绝望感，绝望到没有更多再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孑然一身地残留于人间，又是曾见过太阳的人，黑暗就更加难以忍受。
有些时候，在经历一些非常幸福的事时，我脑海里会有个声音说：快牢牢记住这个时刻！到时候要放到死前走马灯里去！
然后活了二十年，这个走马灯好像已经时长超过两天了……还是筛选之后的。唉。当然真正临死的时候，走马灯不会这么划算，只能回味一遍最好最好的时光而已。
阿爸描述一期倒在雪地沉溺幻想中的那一段，让我想起了被人嫌弃的松子里，松子死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意境。萤火飞来，花开了满地，有高高的楼梯，每走一步，就长大一些，最后走到最美的地方去。
那句“然而。然而。”，为小林一茶先生所做的俳句：
“露の世は
露の世ながら
さりながら. ”
我喜欢的译本翻译：我知这人世，本如露短暂。然而，然而。
生命的欣悦，来源于脆弱与守护。
那一段阿爸说想哭，我写的时候也有些想哭，更多的也是惊讶：在写到那里时，我才意识到，一期对这样的人间，也还是有留念。或者说，他留念着过去。他在我心中是个蛮怀旧的人，哈哈哈。
鹤丸究竟是谁呢？这个故事因为写的时候像嗑药了一样，所以实际上我是没有办法给出明晰的定义，也不求自圆其说的。是一期的命运，是守护神，是山神，这一切都说得通。他甚至可以是一期的幻想，一期的回忆的化身，一期的希望的化身，一期的绝望的化身，可以是死神——毕竟，人生来向死，死神与我们一同长大，也是说得通的。死亡与生，是双面镜子，便成了一层玻璃。阿爸说的鹤丸是一期自己内心的投影，我觉得这个解释也非常有趣而动人。确实，全文下来，我都是想传达一种共生关系，他们对彼此，是不可或缺的。
文末一期死前与鹤丸的那段对话，我基本上是基于“鹤丸是一期的命运的化身”这样的想法而写……这么说也比较笼统，反正就是上一段说的那些种类的化身的结合体吧。我觉得一期会有“凭什么是我？为何命运如此不公平？”这样的想法，也是比理所当然的吧。写完这个故事将近半年之后，我第一次读史铁生先生的《我的地坛》，便被里面关于公平与苦难的探讨所吸引：“看来就只好接受苦难——人类的全部剧目需要它，存在的本身需要它。于是就有一个最令人绝望的结论等在这里：由谁去充任那些苦难的角色？又有谁去体现这世间的幸福，骄傲和快乐？只好听凭偶然，是没有道理好讲的。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这段话在幸歌中也有很大的主导分量。
“你的全部都是因为我。”
鹤丸说的这句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全部只是因为注定如此，我们活在世间最大的功课，不是学习如何改变命运的海浪，而是如何在这海浪中把船撑稳。一期也是在回顾了自己的人生后，发现自己纵使经过了许多苦难，但也有过许多幸福的时刻，哪怕在轮椅上，也有过阳光灿烂的时刻。在生命最后的瞬息，肉体死亡时，他坦率地接受自己的命运，放下公平与否的纠结，放下挣扎与疲惫，去迎接这个自己选择的结局。想表达的，差不多是这样的意思。他向鹤丸的坦言，也是他对自己的坦白与宽容。
结尾那一段我也很喜欢！雪地里被埋着的晴天，闪闪发光的首饰。（其实这里是我之前看过一个科普说一些鸟喜欢叼闪闪发亮的东西来装点自己的家，所以这么写了，这里是他们的家！←这样的）
感谢阿爸喜欢这个故事。我自己重读一遍之后，也有了和写时不一样的感受，哈哈哈~